凤臻急得心猿意马,从未觉得生而为人还能这般无助,这般孤独。
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轻言放弃,或者心生绝望。青楼的护卫们随时都会发现她逃跑了,也随时都会找来抓人。她此刻要么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要么继续寻问马匹贩卖处,赶紧离开这儿!
情急之中,一个念头不禁闪过脑海——官府!
对了,或许可以暂且寻求地方官府庇护!如果凌雪凌霜都没有吹虚,凌家真的是夜澜国第一武将世家的话,那自己手中这块玉佩应该能派上用场,可作为身份信物。
还好,凌雪把玉佩赠予了自己!
于是,凤臻抓着行人询问的话语从买马变成了寻找官府。
好在这次,终于有人肯为她指条明路。
依照着行人示意的方向来到衙门前,只见那青底金字的“西青衙门”牌匾不禁令凤臻稍稍松了口气,她欣喜地提着裙摆便往官府中跑。却不想,被门口的衙役给拦了下来。
两杆冒着森森寒气的战矛交叉在一起,极其庄严肃穆。其中一人正气道:“干什么的?堂堂衙门也是你一介乞丐可以乱闯的吗?滚!”
说完,只相互一用力,将凤臻重重弹了开来。
凤臻急得将手指插入蓬乱的发间,不想因为过度蓬乱而受到阻力,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形象及立场。她定了定神,道:“我有急事前来拜见你家大人,速速让我进去!”
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能有什么急事?快要饿死了来讨口饭吃?还是你们乞丐堆里又有谁打架了?”
凤臻眉头紧锁,忍不住直跺脚。她真想冲进去!有力气的话。
但冷静下来想了想,实在不是办法,又转而抹了把脸,用官腔道:“放肆!吾乃王城太子元靖身边的人。此来有要事要面见你家大人,耽误了你可负得起责任?”
听闻,右边那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左边那人挑了挑眉,打量着凤臻一会儿,鄙夷道:“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疯了吧?你当我们没见过宫中女官的服饰?(你)像吗?我看你这样,最多算是哪个员外宅中的下人。”
右边那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且不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真乞丐还是假乞丐。要面见我们大人不都得按照过程来吗?如此不守规矩,即便是你家老爷来了也见不着我们大人。”
凤臻楞了一下,“什么过程?”
听闻,对方如同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笑声不断,道:“什么?你连过程都不知道还敢来起案?噗!哈哈……”
她还真不知道,寻常百姓要见地方官,竟还存在个什么过程?
待笑够了,那人半握着拳,翘起拇指指了指他身旁的那面,安置在镂空木架子上的红色大鼓,道:“击鼓鸣冤。等我们大人升堂召见了,你才能进去。懂了吗?”
凤臻再次皱眉,但也容不得多想,立刻抓起架旁鼓棒,用力敲了下去……
然而,声音小之又小,估计连内堂都传不进去。
“你还说你不是来要饭的?连鼓都没力气击打,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
凤臻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干脆直接丢开鼓棒,掏出怀中玉佩走了过去,道:“吾不与你多费口舌。你且将此物呈给你家大人,他一见便知分晓。”
两人见凤臻都这般模样了,身上却还有这么贵重的一块玉佩,当即收敛去放肆神色,转而略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该不是你偷的吧?”
凤臻冷冷一笑,“问问你家大人,什么人才敢从这玉佩主人身上偷东西。”
一人继续皱眉。
一人则在凤臻与玉佩间来回打量了很多遍,但见这女子气质底蕴稳当,根本没有偷盗后的心虚。犹犹豫豫了许久,这才说道:“行,等着。我这就进去禀报。”
终于说通了,看着那衙役的身影脚下生风地往里跑,凤臻安心顿时又安定了很多,全身放松的情况下,才察觉到全身竟不住发软,险些瘫倒在地。
然而,才坐到门口石阶上准备歇脚,一口气还未完全呼了出去,一声“找到了!在那儿!”不禁令她头皮都要炸开了!
青楼里的人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与护卫们撕扯挣扎中,那名留下看门的衙役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说了句“喂喂,是你们的人就赶紧带走,别搁衙门口闹事。像什么话?当衙门是你家院子呢?”
凤臻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从头寒到脚。不论她如何拼命挣扎呼喊,这个衙役似乎与护卫是相熟,只随意听了几句解说了几句便让他们把人给带走了!
挣扎着回首间,凤臻似乎还看到那衙役说了句:“既然你爹把你卖了,便按照卖身契好好做事别出来乱跑。装疯卖傻逃避职责算怎么回事?对得起人家买你那些真金白银吗?这事儿我们官府也管不了,想恨就恨你爹吧。”
说完,还摇着头表示失望之意。
凤臻心都在滴血了,不止心,但凡可以,她连流出来的眼泪都想是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