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院是第二次命案重地,如今被重兵把守,早已繁华不在,倒是对面醉仙居仍旧客满盈门,仿佛那一场血案,并不是发生在他们身边,而是隔着千山万水,极其遥远似的。
看到晋远侯的贴身府兵与大理寺一众官差,声势浩大地进了翠红院,众人也再无意饮酒作乐了,统统涌出了酒楼,都想围在翠红院周边等着看热闹,但官差严厉,早已将大门封死,一众人只能伸着脖子想听里边的动静。
翠红院里一干人等,从老鸨妓女到杂役护院儿,都已经齐聚在大厅之中,一名着雪白纱衣的美貌女子立于其中,面露担忧,正是花魁娘子,月奴。
除此之外还有秦章,徐进财等人,公主府也派遣了掌事宦官卢齐英,乾元公主本要亲临审案,却因伤心过度,一时气血上涌,不便前来,于是派卢公公前来监督此案。
轩辕临大略安排了一下,便就坐在了一旁设好的靠椅之上,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文徽行过去,待她站到自己身边后,便对众人道,“今日京中发生的驸马阮成玉及京城人士刘清丰一案,如今查到了重要线索,将由本侯府中协助大理寺调查此案的侍卫为大家阐述真相。”
他说罢看向文徽行,文徽行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整理好的几张宣纸,站在了众人之中。
她面容尚且稚嫩,穿着降红衣衫,像个清秀不谙世事的少年,却眉宇清扬,自信而笃定,她缓缓说道,
“八月二十,驸马阮成玉一案,验四肢无明显外伤,颈部处有勒痕及细小血洞一个,勒痕系驸马自己用手扼住颈部所致。解剖心器发现黑色毒刺一枚,金色与褐色相间花纹的小虫一个。”
“八月二十一,刘清丰一案,验四肢外伤两处,分别在手肘与膝盖处,系与秦章扭打所致,颈部有勒痕及细小血洞一个,勒痕系秦章勒住他脖颈所致。解剖心器发现黑色毒刺一枚,金色与褐色相间花纹的小虫一个。”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秦章身上,他赶忙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压根不知道又什么刺,什么小虫。”
文徽行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有一种天竺香花名为雪海棠,遇热即化,化在人身上可以生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而最近曾有一名神秘人委托徐记胭脂铺的老板徐进财,代为购进了十二株天竺雪海棠,徐老板,可有此事?”
众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徐进财的胖脸上,他哆哆嗦嗦地说到,声音有些结巴,“确有此事,小人还卖了两支。”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又见一旁晋远侯轩辕临只是坐着并没有任何表示,便也继续听文徽行说,
“我又查到驸马曾经前往建国寺,拜见过怀静法师。”她看向一旁的驸马小厮,
小厮点头,“正是。”
文徽行又接着说道,“而据我调查,那位托徐老板购进雪海棠的人,是一个留着红指甲的男子。而同时,一个经常拜访怀静法师的香客,也是个留着红指甲的男子。徐老板,神农大夫,我说的可否属实?”
徐进财答道,“正是,他给我钱的时候,我看见他手指上红红的。”
神农都也说,“没错,怀静法师身边的那个小沙弥确实这么告诉我的,而且那个神秘人还有一个黑色小瓶。”
文徽行点头道,“对,那个黑色小瓶也是本案的一个重要物证。”
她用余光扫向人群中,那个一身缟素,最为美丽的那个女子,花魁月奴此时脸色发白,两只手正缩在袖中。
文徽行又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神态悠闲的轩辕临,轩辕临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语气平静,“本侯征伐回鶻之时,曾知晓一种回鶻特有的器具,名唤鶻瓶,此瓶通体乌黑,只有一个出口,该出口由里至外愈来愈窄,只可出不可进。”
文徽行道,“侯爷博文强识,自然不会有错,那么这个小瓶可以装什么呢?”
韩见山皱着那两道浓眉,“可以装一个发射毒针的机括?”
文徽行摇摇头,另一旁一直努力思索的神农都幡然醒悟,“只进不出,那就是,虫子!虫子自己可以往外走!”
文徽行点头道,“对,里边就是一只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