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是我!”
清合夕再也控制不住,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扑在萧翊怀里哭了起来。整个王宫,除了秀秀以外,只有萧翊,再无其它人给过她温暖。
她知道,她喜欢的花儿会莫名出现她的房内,她爱吃的东西,他会默默让身边的小厮趁别人不注意放在她的桌子上,她那日在荡秋千,秋千飞到高处时,她看到躲在花丛里的他,她摔下来时,仿佛有人垫在她身下。除了萧翊,还有谁呢?
平日里,她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瞧他,但是,一有家宴或者夜宴,她和他的目光总会不期而遇,而两人竟然都颇有默契地移开,生怕别人发现。
今晚,她第一次被一个追求者吓到了。原本,她以为他只是请教她一些花草的培育问题,毕竟,她总是研究这个,还算有些心得,竟没有想到,少凡请教问题是假,表白是真。
还好,他还是出现了。她太需要一个安全的怀抱,一个稳妥的依靠,所以她没有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萧翊第一次圈住这个瘦弱无依的小小身子,柔声宽慰,“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她将他胸前的衣襟都哭湿了一大片,他掏出手帕,帮她擦去眼泪,“别怕,夕儿,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抽泣着,点点头。
“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和你在一起,更不能多看你一眼,不是我怯懦,是因为我不敢。王君的意思,我不是看不出来,他一直想把清合颜许给我,但是,我不喜欢她。从小,我就远远地看着你,尽我的力保护你,把对你的心偷偷藏起来。但我总怕有一天,我的感情会藏不住。”
“神君哥哥,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会尽量藏起来,不出现。可是我怕,他们真的把我嫁给那个少凡……”清合夕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萧翊。萧翊的心都碎成一地了。
“不会的,你放心!你等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清合夕终于破涕为笑,月色下,她楚楚动人,梨花带雨,他多想立刻将她带回神宫。可是,没有名正言顺地娶她,又如何能带走她?
想着清合夕,萧翊夜里也未能入眠。
他找出师父齐然留给他的一些遗物,他看到了师父生平最爱的一副画像。原本这副画像师父想带着它入土,但怕引来杀身之祸,伤及无辜,最后只能作罢。
萧翊将这副画像藏在寝宫密室的箱子里,再无他人见过。画上这个人,是秦蕊妍,清合夕的生母,清合夕与她颇为相似。但论容貌,清合夕比她母亲还美上三分。
萧翊明白,他师父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和秦蕊妍错过了,每夜他睹画思人,他留得住的无非也仅仅是这一副画而已。最后,秦蕊妍死于哮症,死得颇为蹊跷,可师父最终也没能替她查明死因,就含恨赴了黄泉。
但是萧翊不愿像师父一样,他不想自己和清合夕屈服于命运。在寰幽泽,如果他能取到圣莲子,他就能和清合夕双宿双飞,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寰幽泽的王宫再也不能困住成为仙籍的人。而其它的圣莲子可以留给寰幽泽,寰幽泽臣民就能播种圣莲,修成正道,得以飞升成仙。
寰幽泽若真能培育出圣莲子,也不会困在凡尘和天界之间的边缘,终会有自己真正的归属,得以成为仙境。
当萧翊的命运,和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所处的世界绑在一起时,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全力以赴,去征服一切困难。
如果说萧翊心里还有点迷惑,那便是清合夕今日的眼神带给他的震撼。她眼角那一抹自信,真是以前见所未见。原本,她眼神闪烁,不敢随意直视他人,而今晚,她那样从容底走到他跟前道谢,那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那样笃定,那样镇静,仿佛,她知晓了他全部的心意,也顺利地迷惑了他的心神。
简直就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萧翊有神力,他会比其它人更敏感一些,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告诉他。
萧翊只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他的夕儿答应他,愿意等他。
神宫的深夜只有啾啾的蟋蟀吟唱和洁白如银的月光,萧翊披了件外袍,默默走到露台。他仰望星空,星子稀疏,月圆如玉盘。他掐指一算,阆苑仙洞的圣莲子同寰幽泽一般,已经有七万年了。这七万年间,从未有人能顺利取到圣莲子,无非是怕如同先驱者一般,要么被洞内的毒瘴侵袭,化为一滩血水,要么被蛊雕发现吃得尸骨无存。
七万年,圣莲子的力量不断积蓄,蛊雕的魔力也在增长,他不能一直等下去了。
今年的芳草盛典也即将到来,何不先让寰幽泽的王孙贵胄试试,如何种出无尘果。这无尘果吃了可以化解六界各种毒瘴,且不论是否能顺利闯入阆苑仙洞取得圣莲子,单培育出无尘果,就已是功德一大件。
至于如何布下天罗地网,如何除掉蛊雕,这得从长计议了。他当然想和清合夕出生入死,都在一起;但是,她才十六岁,又弱不禁风,他总不忍心让她陪自己去取圣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