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颜正有此意,忙点头答应下来。
裴氏这话说了,当即就有人出去。朱玉颜心里明白,只怕是叫人去唤了钟婀娜回来。过了片刻,一个管事的媳妇进来,偷偷儿看了朱玉颜一眼,凑到裴氏的耳边细说了一句,裴氏大惊,吩咐几个妾室,“才砌的园子,陪三姑娘去转转。”
朱玉仪愤愤不平,她一个嫡女,竟然叫几个妾室陪她。不过,裴氏才说了,她膝下空虚,朱玉仪决定不与一只不下蛋的鸡计较。
待屋子里只有自己人了,裴氏忙嗔怪道,“你这孩子,来便来了,怎地还带这么多礼?你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朱玉颜扶着裴氏的膝盖跪下来,“实在是有求于裴姨!”
裴氏的脸色略一变,才红了的眼圈儿颜色退了,朱玉颜只当没看到,“昨日在城中,玉颜在街上遇到一人,欲对玉颜失礼,玉颜的朋友出手伤了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与钟大人有渊源。玉颜自母亲去世后,长姐又嫁往京城,多年孤身一人,无人教诲,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是身边的嬷嬷告诉玉颜,说裴姨曾与母亲有旧,这才腆着脸求上门来,还请裴姨怜惜。”
裴氏见她一张洁白的小脸,眉眼精致得比画中的人儿还要美,说话轻声细语,虽哭着,哽咽着,却不疾不徐,一看便知是极为克制的人。女孩儿家在大街上遇到了街头混混,必然是惊慌失措,有朋友出面两肋插刀,原该是叫人放心的事,谁知又是一条地头蛇。
裴氏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起来,“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且先说说是谁?”
“听说是婀娜妹妹娘家的表哥。”玉颜低着头,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冷静地道。
裴氏身边的婆子这才上前来,低声提醒裴氏,“今日何姨娘说娘家出了点子事,带着大姑娘回去,也没说到底是何事,也难怪大夫人不知道。”
何姨娘生下了钟庾亮的长子,在府中一众姨娘中排行二,将来这节度使的职位怕是要由长子承袭,是以,府中很多下人见风使舵,喊了何姨娘为二夫人。裴氏何等精明的人,当即便吩咐身边的人叫她大夫人,看似允了她二夫人的称呼,实则也是在提醒何氏,她裴氏永远居大。
这些弯弯绕绕的事,玉颜是不知道的,但裴氏在府中的处境,她曾在萧定权的后宫待过,只需想想便能掂量得出来。而裴氏,没有子嗣,能够在钟庾亮的后院里稳居不动,可想而知,也是个极有手段的人。
裴氏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嘱咐玉颜,“今日且在这玩一天,一会儿好叫你姐妹认识认识婀娜。”
玉颜提出要去寻妹妹,一块儿看看园子,她忙起身要亲自带玉颜去。她身边的婆子提醒她要加件衣服,说今日风大。裴氏便进了内室,那婆子也跟着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裴氏已是换了一张笑脸,问道,“你才说帮你教训何家人的那朋友是谁?”
朱玉颜忙恭敬地道,“是萧家九爷。从夏口出来,这一路,我们原与九爷同行,他的船在我们的后面。出了昨日那事,他原本今日是要过来谢罪的,谁曾想,昨日夜里,京中来报,九爷遵旨返京,玉颜只好一个人来了。”
玉颜再次行礼,裴氏忙又扶她,玉颜恳切地道,“这件事于男子而言,或许是一桩风流韵事,可于玉颜而言,一旦宣扬出去,那便是灭顶之灾。玉颜不惧生死,但这一次上京去,恐连累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