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的苦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唯有精神上的折磨，才是不堪忍受的。

四片地狱之外，沈若曦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得到，他们的生命力正在急速衰减！

“这四个人……时日无多了。”

以凡人之躯窥视生死轮回，操控这样的极阴之术，短时间内，确实可以获得匹敌阴间的力量，但会遭受阴气反噬，致阳气受损，阳寿变短。

而生命衰减到一定的程度，躯体会回归尘土，变回沧海一束，重新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凡人修成冰肌玉骨后，躯体由肉体凡胎进化成了有形之物，然后有极少一部分人，会因为某个契机，觉醒聆听世间万物的能力。

沈若曦不需要这样的契机，便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所以，当离宗境的四位长老即将回归尘土之时，她听到了。

“离宗境的长老，只有这点程度啊。太让人失望了。”

雪艳轻叹一声，一剑横斩！

“暮雪剑法，第二式，寒冰地狱，黄泉本生！”

这是雪艳用自己的初夜换来的暮雪剑法最强的招式！

用这一剑，给离宗境的长老上一课，教教他们，何为真正的地狱！

这一剑的锋芒，盖过天地，顷刻间，便将这四片地狱冻结成冰，化作四片寒冰地狱。

黄泉剑气所到之处，冰封云层，凝雪成块，下满不周山的雪又停了。

人类穷极一生所追求的科学，也不过是预言了天气，但雪艳的剑，弹指间便换了天。

“这是初入仙境宗师领域的人该有的实力？”

东宗长老瞪着一双沧桑老眼，似乎已经忘了，他刚刚说过的话了。

“小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北宗长老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们只是过路的旅客，听说不周山上有一件‘至阴之物’，便来取了。”

雪艳淡淡地回道。

北宗长老闻言，恼羞成怒地吼道：“放屁！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我看你们是蜀山派来的人吧！”

“蜀山？”雪艳头一歪，“多谢长老提醒。灭了离宗境，取了‘鬼镜’后，我们便上蜀山，去取‘伏羲石’。”

“你们……”

北宗长老此时的震撼，是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震撼！

这天下，怎么就出了这三个人？

这天下，难道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

“宗主……”

事到如今，就连长老们也不敢确信，宗主能否赢得了那个男人了！

若三个月入神境一事属实，那……

“终于觉悟了？”雪艳淡然一笑，眼中杀意未泯，剑中寒气森然，她轻轻踏着四片寒冰地狱，朝四位长老逼去，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凭你们这行将就木的身体能抗住我这一剑，也算是了不起了。但接下来这一剑呢？”

“呵呵，用了这样的招式，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东宗长老笑得一脸惨淡。

行将就木？说的一点没错。

离宗境的法术，不论强弱，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一点，从他们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就了然于心了。

而祈福的真正意义，是祈求鬼神晚一点带他们离开人世。

离宗境为了得到力量，付出的是自己的阳寿！

这一点，数万年来，从来没变过！

不是不通变数，而是没能力改变！

久而久之，便将希望寄托于所谓的祈福，但这恰恰是懦弱的一种体现。

沈若曦和雪艳是幸运的，遇到了苏夜，开启了一扇通往强者之路的光明之门。但今天，命丧于黄泉的这些人，是不幸的，他们开启的一扇通往伪强者之路的黑暗之门！

一步错，步步错；一错再错，错了数万年。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北宗长老深深地叹道：“小姑娘，看来用不着你出手了，鬼神来带我们走了。”

“这就是三叔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穷极一生寻求的力量？”

雪艳惊呆了！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

入鬼道？

生前醉心于山寨版的鬼道，等死后，去了阴曹地府，再去追求真正的鬼道？

高，实在是高！

天地之间，四片寒冰地狱，风雷消，火翳隐，金刚退，溟冷匿，最后，只剩下四片寒冰。

有形的法术消亡，有形的生命也将逝去。

“宗主，属下无能！枉费了您的一番栽培之恩了！”

四位长老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地，渐渐的，身体化作尘屑飞舞开来，飘落在不周山上。

回归尘土，滋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