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邈又看了看罗主任的处方,心想他为什么要用桂枝茯苓丸作基础方,难道是因为舌青觉得有瘀血?薛邈觉得这个辩证不对,她伸手一手托住贾珍珍的胳膊,一只手帮她把脉,触碰到她的手,冰凉如…薛邈没敢用“死人”这个词——脉象弦细而弱,重取无力——薛邈心想这是典型阳虚脉象呀,她再次细看贾珍珍的脸,面色晄白还泛着青色。
“你平时怕冷不?月经期间腰困不?”
贾珍珍使劲点头,薛邈问得都对。
薛邈点头,心里有了感觉,她看了眼护士长和多唻。
“怎么样?”护士长急切问道。
薛邈感到为难,虽然她知道贾珍珍本质问题是脾肾阳虚,但是她确实没有经验治疗月经淋漓不尽,这是其一。其二,就算她试一试,相当于否定罗主任的思路,以后治好治不好,都让罗主任下不来台,以他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肯定又要为难她。可是不治疗,贾珍珍这么痛苦,她又于心不忍。
“薛邈,你试一试呗。总不能看着珍珍就这么一直病着,她再流血就该输血了。”
薛邈长出一口气,没说话,心里的两个我在打架。
“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护士长帮薛邈吃了一粒定心丸。
“那我试一试吧。”薛邈想了想,还是觉得病人比什么都重要。
多唻听到这话,赶紧把准备好的空白处方递给她,薛邈接过处方看了她一眼。多唻笑得尴尬。
薛邈顺手从左侧胸口口袋,抽了一支笔,笔悬在空白处方上,自己略做沉思:贾珍珍一派恶寒像必是要用附子温补阳气才可,这不就是傅长垣尊崇的火神派嘛。但是附子这东西性味大辛大热,会不会鼓动气血,反而动血伤络,出血更多?薛邈对运用附子经验不足,她没有信心使用附子。而后转念想到陈清浅陈伯伯,跟他学习一年多,陈伯伯教会自己就是“辨证论治”,是呀中医根本就是“辨证论治”,所谓动血伤络的“热”,应该是邪热。而贾珍珍本质就是虚寒,是因为脾肾阳虚,脾不统血所致,本质有区别,如果自己连这点辩证都区别不了,混为一谈,又谈何“辨证论治”。
薛邈想了一会,对疾病挑战还是战胜自己对现存人际关系的担忧。她抬头看到贾珍珍疲惫的眼神里,满怀信任和期待,心里被触动,她一定要试一试。
就在下笔准备开方的时候,听到姜医生跟病人说话朝护士站过来。薛邈很淡定默默把处方收回口袋里。
护士长她们也挺听到姜医生的声音,护士长一脸淡定离开护士站,假装是跟刚过来的姜医生碰了面,而后很自然问道,“姜医生查房?”
“嗯”,姜医生也顺着护士长的话回答到,然后无意间看到站在护士站的薛邈,突然语气变得夸张问道,“薛医生,你在这干嘛?”又警惕地看了看护士站里面的贾珍珍和多唻。
“让多护士帮改个医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薛邈冷冷回答到。
“哦”,姜医生虽然不满意,但是也无法反驳。他把大家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贾珍珍身上,“主任开的方子吃了好点没有?”
贾珍珍点点头,“好点了。”
姜医生一副科室老二的姿态,对贾珍珍指示到,“那就继续抓紧了看,你这个身体要好好调理,看看瘦成什么了。”
贾珍珍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显得尴尬,勉强回答,“谢谢姜医生。”
姜医生感觉自己刚才言语、动作在病人面前显得有范,很满意点点头带着病人继续边走边说。
四个人看到姜医生离开,护士长对薛邈说道,“你先开,一会我让多唻过去取。”
薛邈明白护士长的意思,是怕自己在护士站太显眼,就先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