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老夫人布满细细皱纹的脸上漫过一抹讥笑,看了看梅氏,“大郎或许还不知道吧?……也是,这么丢人的事哪那么容易说出来。”
老夫人说到这里,在对面三人的脸上一一抹过,他们仨虽然隔着她有一段距离,奈何她视力很好,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郎是惊愕。
这些年,他们之间即没有什么母子的情份,交集也不多,一直以来,老夫人也没有如今天这般对他这样说话。
大郎媳妇是不敢置信。
应该是在想她这个老婆子是怎么知道的吧!可她就是知道了。
大郎这根剌扎在心里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实际做过什么,是该好好扎一扎对方的心了,也好让他们知道那种无可奈何的疼一直伴随着是什么滋味。
只是,她那所谓的孙女是什么表情?满不在乎?是她无知无谓,还是已经被这夫妻俩教化得丝豪不知廉耻了?
其实,她也讨厌来这个家里。大郎一家不在她眼前晃动,还能让她时常忘了他们的存在。偏生这一家子浑不识趣,还要凑到跟前来。
从六品工部员外郎,这是大郎如今在大周官场的身份。而她的夫君二老爷,一个还只是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得知大儿子不仅升了官,还能来京做官时,便在她面前喜滋滋的显摆。她虽面色无波的听着,心底却瞬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
他们生的俩个女儿已经嫁人了,亦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他们唯一的儿子才只有十岁。
因为想要一个儿子,她受了多少苦,可身为父亲的二老爷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对他的关照还没有一个妾身的病病怏怏的庶女多。
如今有了大郎,又有了那么几个孙子,对他们这唯一的儿子是更加无所谓了。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我们之间也不用那么多虚情假意,可这关系既然生在了那里,照我这个名义上奶奶的身份,这个孙女我们二房不要了,干脆直接打杀了,省得生出更多闹心的事来。大郎媳妇你说呢?”
老夫人一席话说完,翦连生夫妇俩已是脸色煞白。
翦连生虽不知道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但他听得很明白,老夫人在“打杀”二字上说得很重,似乎摆明了不是无的放矢。
到底是什么?
其实也不难猜想,但他不想猜。
这段日子,他一直很忙,就是晚上一家人一起用餐的时侯,他都无暇顾及这个懂事的女儿,只是叮嘱过几个小子,来了京城,要比在原来县上时读书更用心些。
翦连生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梅氏。
这时的梅氏看到这样的眼神是感动的,夫君的眼神里竟没有丝豪责怪的成分。
她看了看他,嘴一张一合,一时亦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反而转脸看向满脸凝重的老夫人。
老夫人在咬牙切齿的时候,心底也在暗暗窃喜吧!在这种时侯,还能让她死死拿捏一下,多解气啊!
梅氏这么想着,面上亦多了一份肃然:“不知母亲从哪里听得了什么,说出这般让人心寒的话来。大郎虽不是您生的,但我们好歹尊称您一声母亲,我家照儿亦呼喊您一声奶奶。照儿即便有万般不是,却也没有将之打杀了的道理。母亲是长辈,做媳妇的没有道理说您的不是,但也不能由凭您这么轻易地打杀了我们辛苦生养长大的女儿。”
“大郎媳妇好一张利嘴!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听说,别人也能听说。打不打杀暂且不论,但总要拿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章程出来。不是老婆子我吓唬你们,在这京城的地面上,事情一旦传扬开来,就是唾沫也能淹死整个尚书府的人。你们夫妇倒是掂量掂量,这样的结果你们是否能承受?就是你们能承受,也没有翦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跟着受辱的道理。”
梅氏立在那里,她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事实。即便如今只有老夫人之内的几人知哓,却也不妨碍老夫人亲自让人把风声散出去,反正大郎不是在她跟前教养长大的,他的孩子便更加不是。以此,也让人好好看看,一个庶子即便有些才智和能力,可这骨子里似乎就带着伤风败俗。
“老夫人言重了。大郎没有享受翦家的荣光,不管我们一家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有让翦家的门庭受辱的道理。倒是媳妇我,对翦家爷爷自是充满感激的,媳妇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等会媳妇自会与大郎说明白……最迟后天一早就会给母亲一个交代。只求母亲念在照儿尚且年幼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媳妇会感激与尊敬母亲一辈子。”
“大郎媳妇这话都说满了,如果我再咄咄逼人,就是我的不是了,不过,话是这么说了,最好能令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