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卉双蛾微蹙,道:“怎地这么久才来?茶馆里人多耳杂,这件事若是弄不明白,只怕后患无穷。”
叶天涯一怔,问道:“甚么事?”
牛真儿道:“天涯哥,适才我和邱姊姊从舅舅家出来,半路上被三个流氓跟踪,幸亏邱姊姊机灵,将那三人引到一个小巷子都打晕了。我俩这才脱身。”
叶天涯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上跟踪你们?”
邱灵卉向他白了一眼,说道:“真儿妹子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那三个流氓中的头儿叫做‘扳倒山’陶虎,是从四海客栈便开始跟踪我二人的。只是当时我俩骑马,他们是徒步而行,没能跟上。陶虎这厮一路打听,这才找到茶馆来的。后来真儿妹子的娘回来取银子替其内侄垫出诊金,我俩跟着去瞧瞧她表哥伤势,这三人便又从茶馆一路跟踪至刘家。”
牛真儿惊讶道:“邱姊姊,原来你早发现有人跟踪咱俩了。可是,你为何到最后才动手?”
邱灵卉一笑,道:“妹子莫怪。我是想弄明白这三个家伙究竟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来的,有没有别个儿同伙,这才迟迟没有动手。”
她星眼斜睃,向叶天涯道:“适才我使个小小手段,逼问那个小头目陶虎,才知道原来昨晚在赌场打伤刘春明的那个‘独眼龙’平七,也是这厮的手下。压根儿便是此人指使平七干的。”
叶天涯情知邱灵卉貌似一个娇怯怯的柔弱女子,其实却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段了得的老江湖。拾夺三五个破落户子弟自是易如反掌。否则何以年纪轻轻便做了天星帮的总管、副帮主?
邱灵卉见他皱眉沉思,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了指桌上两张肖像,又道:“这是你和真儿的肖像。我听真儿妹子说,你曾经在他表哥手里见过,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叶天涯陡地动念,失声道:“难道……难道这两张是从陶虎身上搜到的?”他早已望见那两张肖像,只道是先前刘春明拿来的,此刻听了邱灵卉之言,惊诧非小。
牛真儿俯身伸手,将那两张画像轻轻揭起,却见桌面上仍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画像。
叶天涯又惊又奇,望着四张画像,缓缓道:“刘大哥曾对我说过,有个外地口音的黑衣人出十两银子,到处暗中追查我和真儿的下落。”他顿了一顿,侧眼向邱灵卉瞧去,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邱灵卉淡淡的道:“好教叶少侠得知:小女子已查明,陶虎是本地一干泼皮的头儿,昨晚他所以让‘独眼龙’平七打伤刘春明,便是为了逼问你和真儿妹子的消息。”她星眸闪动,笑了笑又道:“陶虎这厮倒也光棍,一一从实招来。那个黑衣人已经离开颖州了。不过,他临走前留下一百两银子给陶虎,让他继续按图寻人。还交代陶虎若查到你二人的线索,便将消息带到京城边候爷府,必有重赏。”
叶天涯又惊又怒,哼的一声冷笑。
牛真儿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糟了,糟了!如果那个坏蛋陶虎将消息送到边府,岂不是对天涯哥很不利?”
叶天涯脸色一变,心想:“边候爷的手下得到消息,一定会来茶馆。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怕会害了牛叔叔一家。”
邱灵卉见他眼角一动,神气甚是难看,柔声道:“叶兄弟,你且放宽胸怀。陶虎和他的两个手下已被我使了些手段,相信以后再也害不了人啦。这当儿边候爷便是一千两、一万两银子的赏格,也休想从这干人手中得到你的线索。”
牛真儿握住她手,赞道:“邱姊姊,你真厉害,一出手便替我表哥报了仇,还将这件事查得明明白白。这一下天涯哥暂时也安全了。”
邱灵卉秀眉微蹙,喟然叹道:“我这般炮制陶虎等人,未免心狠手辣。但是为了真儿妹子如此花朵般的闺女免入虎口,为了茶馆免遭劫难,亦是不得不然。”
叶天涯低头凝思半晌,眼珠一转,忽地展颜一笑,道:“邱姊姊,真儿妹子,我现下开心之极。这样罢,待会儿我去隔壁酒店叫一桌酒席,咱们三个便在这房中喝酒。以后大家便是自己人了,如何?”
邱牛双姝对瞧一眼,均是又羞又喜,飞霞扑面。
***
六日之后,京城南门外多了一个青衣白马的俊秀少年。
这少年牵着马缰,杂在人群之中,望着高大的城门外手执长枪、衣甲鲜明的士兵,不禁长长吁了口气,喃喃道:“总算到京师了。”
他一连数日晓行夜宿,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差幸一路无事,顺顺利利的到得京城门外。
进得城来,但见人烟辏集,车马軿驰,高楼连苑,瞧不尽的满眼繁华。究是天子脚下,迥非别处可比。
不错,叶天涯那日灌醉了二女,离开颖州城,匹马走上了征途。
只不过,他没去黄山,反而来到了京师。
本章已修订,听风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