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蹲下捡玻璃碎片,“对不起对不起……啊!”
她一没留神,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指,渗出鲜血。
他无奈了,这小姑娘看上去挺靠谱,还一个人来办理手续,结果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马马虎虎的。
房东看文雅手划破了,赶紧把她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用手捡玻璃啊?”
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拿了放在办公室一旁的簸萁和扫帚把碎玻璃扫起来了,“你这个女娃娃怎么那么憨?”
文雅连声道歉,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重新签了份合同,奔波了一天,才终于把手续办完。
晚上文雅没有去店里看一眼,就直接回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前几天文雅给老太太买了个收音机,老太太现在每天都拿着收音机听京剧。
正听到高潮处,美着呢,就看见文雅一脸沉重的进来了,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老太太寻思着她今天过户该高兴啊,谁又招惹她了。
比起京剧,乖孙女更重要一点吧,老太太的手犹疑了半晌,忍痛把收音机给关上了。
可她刚一关上,一想到就要错过选段了,忍不住又给打开了。
老太太就隔着老远的距离冲着门喊:“囡囡啊,你咋啊?没事吧?”
文雅听见老太太那声音老远的传来还夹杂着京剧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没舍得把它关上。
烦躁的情绪被吹散了一些,她高声回道:“奶,我没事,您接着听戏吧。”
老太太回的敞亮:“诶!”转头就又专心听她的戏去了,还跟着模仿唱腔。
文雅习惯思绪烦乱时在纸上勾画。
她今天在签合同的时候,看到日期才恍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她可能知道点什么。但相比起其他的这几年发生的大事,这件事关注者寥寥。
她也是上学的时候偶尔听语文老师感慨了几次才有了印象。
但她要怎么说?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一个农村的小孤女应该知道的。
之前她被于昊泽怀疑,不就是因为她的反常吗?
如果说出去,她根本就说不清她的消息来源,甚至可能因此被打成共犯。
那她不说吗?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历史又一次重演?
几十万大学生走入歧途?
她心不安理也不得。
前世她能活下来,靠的是政府资助的福利院;她能上学,靠的是各种社会人士的资助;她能顺利完成大学学业,靠的是学校奖学金和老师的辛苦栽培。
她吃百家饭长大,长大了却只捧起她一人的饭碗。
万事不关心,万事不在乎。
她没有用尽全力。
如果她之前可以劝导自己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那么现在她明明知道后事发展,却只顾自己一人,而不在乎国家利益,她真的可能不配长大。
国家养你二十二年,到头来她却这么无动于衷。
她还是人吗?
想到真心疼爱文雅的老太太,她眼里浮现出愧疚。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去做她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