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母天天住在这里,自然最熟悉不过,可一时代入情绪太深,竟然也给忘了。
母女俩相顾无言,气氛弥漫起几分尴尬。偏生小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里问文雅怎么还不开门呀。
最后还是文母笑了笑,从手包里掏出钥匙,上前把房门打开了。
文父听见开门的“咔哒”声,立即轻咳了两声,把书扶正,挺直了腰背,气质拿捏地死死的。
刚才闹出了一个乌龙,文雅对于马上要见到文父的忐忑也被冲散了不少。
文父听见她们回来,连头都没有扭一下,假装她们不存在一样,就知道低头看自己的书。
文母看见文父还是这副德性就来气,当年他要是压压他的狗脾气,文雅就不会离开家,一走就是三四年。
文雅看到原主记忆中熟悉的文父,眼眶不觉间被浸湿了,她知道错了,她好想爸爸。
虽然他很严厉、很固执,也很死板,但他也会在文雅小时候亲亲抱抱举高高,平时工作再忙也会陪着文雅一起攻克难题。
鬼知道文父一个文学方面的教授根本不怎么懂这些数理化。可他硬生生逼着自己和文雅一起学,在文雅解不出题的时候,别扭地安慰她。
这些她真的都忘了吗?
文雅在距沙发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看着文父那熟悉却衰老许多的面孔,心里一颤,轻轻喊了一声,“爸。”
文父扶着书的手一个激灵,本来被牢牢持在手里的《史记》晃动了一下,无不体现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文父把手中的书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扭头把视线落在文雅身上。
他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可眼神却贪婪地把文雅上下扫视了一遍。
文雅瘦了。
文父嘴里泛起几分苦涩,张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拐了一个弯,一如往昔的冷硬和生涩。
“你还知道回来?”
文雅无言,她知道之前原主的举动到底有多么伤人,尤其是对文父的打击。
文父年少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眼看着老了还是斯文儒雅,正气凛然的样子。可这两年为了文雅的事情,脸上的皱纹褶皱泛起了层层涟漪,鬓边的白发也不再可以枚举。
文父老了。
文父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有些懊恼,明明之前已经和文母商量好要和文雅好好说话,可这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搞砸了。
他看看文雅,狠狠拧起眉头,额头上的川字纹形成一道道沟壑,他自己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懊恼,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文雅生气。
好在文雅没有被吓住,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都不能掩盖文雅离家三年半的事实。
文雅微微仰头闭了闭眼睛,想要把蠢蠢欲动的眼泪倒逼回去。
她刻意在嘴角拉起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却感受不到半分笑意。
她缓缓走上前,张开手臂拥抱文父,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文父脖颈处,哽咽道:“爸,我想你了。”
文父这些年不知道为了什么赌一口气,任凭内心的思念汇流成河,愣是没有去看过文雅一眼。
他听了两眼一酸,可还是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想我你不回来看我?”
可他的手却诚实地落到文雅背上,也像小时安慰文雅那样轻轻拍打着,落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