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就一惊,不敢判断此人是真是假,于是打算先撂个挑子,探探口风再做辨别,可不想人就死了。”
“那现在这个被孙家叔伯抓住的人,又是谁呢?刨祖坟、杀孙家少爷和侄子,难道都是此人所为?”
“哼哼,那这家伙惨了,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规矩,扣人瞒报,动用私刑,不怕不招哦。”
“等等,难道已经审出了结果?贼人的老窝在那个什么会仙谷?”
韩福临问完,看看季子康,不想这家伙竟然低头不语,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于是拍拍他。
“二位弟弟,别怪哥哥脑子慢,人变妖怪的事儿,还真有,就在会仙谷的地界儿!”
季子康所言的会仙谷在大坑窝东北十五里的地方,算是拒马河出了野三坡的下游,整条河道急湾反转,水流奔腾,两侧绝壁耸立,山势起伏雄壮,其中,东西二角,各有一段,水面陡然变宽,阔如江河,流速放缓,缠绵如漓江之柔,也被称为东西湖港。
那个会仙谷就在西湖港南岸的大山中,但季子康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据说山谷并非贯通,是个死谷,入谷的地方曾有个村落,叫谷下村。
而人变妖怪的传闻就从那里而出,这个村落的人从何迁来不得而知,按说这种无法贯通的山谷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交通不便,两山相夹,但最早这批人似乎目标明确,到了地方就开始修建村寨,将自己完全与世隔绝,寨门外的密林如同禁地,不懂规矩冒然进入的,不是惨死便是消失。
但西湖港的地界除了河道旁有处天然的山坳开阔地作为渡河的码头,其余地方也是群山绵延,村落规模小而分散,彼此间来往困难,加之山区本就物资匮乏,靠山吃山,所以,相互也帮不到什么,财货交换更是无从谈起,全靠定期入山的货郎或者马队,所以,很长时间,谷下村的出现就连山里人都不知道。
直到咸丰年间,谷下村开始出现妖怪的传闻,甚至有货郎亲眼见过,据说村中人妖共处,那些妖怪不着衣衫,立耳青皮,血红凸目,屁股上甩出尖尖的短尾,有的还会满身覆毛,尖爪獠牙,或者皮肤生鳞,总之除了还说人话,根本就是怪物。
但行商之人,本就各自占着山头,谁都想少个竞争对手,胆小的跑了,胆大的继续,其实,那些传闻大家都没在意,谷下村的物资交易从来只在寨门外,而且寨中经常传出祭祀之类的声响,保不齐村民带着奇怪的面具,就像江西的傩神教那样,结果被胆小的货郎看花了眼。
不过,咸丰九年的中秋夜,一队全副武装的蒙面队伍突然出现在西湖港,全部沉默无言,光亮尽灭,独独最前头的一个货郎举着火把带路,这群人眼见寨门洞开就冲杀进去,一夜之间,谷下村血流成河。
转天一早,会仙谷的方向升起浓浓黑雾,尸首全被付之一炬,那队人将村落彻底摧毁后,扬长而去!
直到山中的百姓看到浓烟纷纷赶来,就在西湖港的山坳空地上,齐齐摆着十二具尸首,全部都是妖怪,最大的那只没有眼睑和嘴唇,眼珠子圆滚滚顶出眼窝,牙床下长着四颗獠牙,浑身绿色皮肤,两腿修长,吓得山民跪下磕头,都说这是传说中的旱魃。
最后,那队人神神秘秘地出现,神神秘秘地消失,但大家可是看懂了,那谷下村根本就是妖怪的国度,但山民毕竟胆小,不敢焚烧妖怪,只得将它们悄悄埋在山坳后的一处洞中,最后封住洞口,又修了个照妖壁正正对着,此处更是前往谷下村的必经之地,如此一来,倒是和了把稀泥,不伦不类却求了个心安。
从此,谷下村彻底变成了一个传说,渐渐的,人们只是管那片地方以会仙谷统称,却再也没人去过,也根本不敢前往。
“照你这么说,难道那个被抓住的贼人是只妖怪?”
周云生坏笑着问完,颇有意味地看着季子康,谁知道这家伙竟满是自信,重重地点了点头,难得这么坚定。
“你俩还别不信!我曾经去过西湖港,山坳背面的确有个照妖壁,直到现在当地人还要年年供养!”
“你去那里干啥?”
“今年我不是履职保定嘛,必须得了解辖区的情况,于是带队去了西湖港,山坳中那处平地上有几户人家,都是作渡口生意的,其中有对老夫妻,那老太太长的可像黄鼠狼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深刻,就是她告诉我的。”
“哈哈哈,难道你看到那个老婆婆,也觉得她是妖怪?”
季子康真的点了点头,那眼神一万个认真,惹得其余俩人哈哈大笑,突然,他浑身一个哆嗦,大声叫嚷起来。
“大爷的,不说会仙谷我还真想不起来,他家老头子那日不在,好像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