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二爷,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经审问,不问国法,当众羞辱,淫污百姓,还身穿莫名其妙的袍子,头戴鬼脸面具,装神弄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当真觉得保定地界容不下你们了吗?”
孙家二叔伯没有回话,却胸膛起伏剧烈,焦急地盯着木台,就看着孙世义竟摘了面具,回头一脸不解,但随即迅速地摇了摇头。
“不同意放人?刚才的架势哪里去了?不是北洋管着北京,你家门生罩着保定吗?那你让他们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季子康气呼呼地向着木台走去,孙家顿时乱了章法,依照之前的约定,容你孙家捉妖现形,但闹了这么久,除了扒光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哪里有什么妖怪?
“不可能!季大人,相信我!相信我!他一定是妖怪,之前已经开始妖化,可是,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成人样儿,您不能带走啊,否则,会加害于您的!”
“放屁!爷我陪着你们冻了一晚上了,当初我还纳闷儿,孙家祖宗为何偏偏立孙老爷为族长,今天看来真是有远见,你俩这么大年龄了,当众丢人,害不害臊?”
“来人!把囚车推过来,将人犯秋奎海给我押解到保定城,连夜出发!”
这下,季子康的手下可是涨了脸,大大方方推开打手,就要向木台而去。
孙世义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竟横在秋奎海和季子康之间,他弟弟更是带着打手将木台拦了一圈,两边人这就上下对峙起来。
周云生和韩福临对视一眼,冲出人群就奔了过去,经过季子康手下的时候,伸手一招呼,匕首和钢刀就送到近前,根本不管眼前的打手多高多壮,两手一推就要硬闯。
“放他们进来,孙世义,你带着四个人,我俩兄弟上来陪我,下面还是你的人多,不过分吧?”
话音刚落,却听到秋奎海那边砰的一声,竟然有个壮汉举着钢刀对着他就砍了过去,好在中间横着一个木桩子,这一刀竟被挡了一下,但刀尖已经入了秋奎海的腰部,顿时,一道口子就露了出来,鲜血哗哗流出,季子康正要发作,却发现秋奎海竟不叫不喊,只是愤怒地转头盯着那人,还咬着牙跺了跺脚,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感觉。
“呸,太监真他妈娘炮!”
可是,孙世义却喊了起来,拉住季子康就要争论,一只手还悄悄摆动两下。
“季大人,他一定是妖怪!否则为何不会喊疼?”
“放屁,老子天生就没有痛感,要杀要剐,也得随这位官爷!”
说罢,他死死盯着季子康,但眼神却不是仇恨,而是透露出一种焦急,韩福临此刻已经到了近前,稍一思考,对着季子康点点头。
“放人!我带回去审问,若真是他干的那些坏事,自有发落,大不了千刀万剐的时候由你来动手,这点权力爷还是有的!”
可是,就在这当口,三个壮汉却突然发难,根本不管季子康仨人,举着钢刀就向秋奎海剁去,饶是他体格健壮,现在双手被吊也只能侧身躲避,可是,突如其来的攻击,刀刀死手,身上立马儿血流如注。
周云生刚缓过神来,快步绕到壮汉身后,躬身一蹲,手握匕首沿着腿肚子就剌了一圈,韩福临将季子康往后一推,飞脚直奔拽着锁链那人的面门,借力回身,落到孙世义的身旁,钢刀对着老头儿的脖子一架,所有人全都住了手。
周云生赶紧过去扶住秋奎海,正要检查伤口,却被他拦住,就看着他用力将链子一甩,双手近到身前,左手握拳收拢,腾出右手四指,在腰腹的鲜血中一抹,皮肉就翻出绽开,他竟两指探入,撑开一盯,随即变换手型,就像捏饺子一样对着伤口狠狠几下,除了皱着眉头一脸悲伤,却毫无哭嚎,比之那些捂腿哼唧的壮汉来说,真如魔神下凡!
此刻,不单木台上,周遭所有人都吓傻了眼,周云生离得最近,方才那几下动作,只是一眼,心中便开始打颤,就看着秋奎海大大方方将双手伸向着季子康,顿时,季大人可是气势大盛,将破被子往秋奎海身上一披,抓起链子就要下去。
“放行!季大人,老朽希望你好自为之!”
“对了,季大人,还望以后高抬贵手,孙家清理门户也不会手软。
众目睽睽之下,季子康哈哈大笑,押着秋奎海扬长而去,沿途百姓一阵起哄,孙家灰溜溜地站在后面,这等面子今日可是赚足了,但梁子也算结下了。
很快,季子康给秋奎海找了身衣服,又安排郎中检查伤口,却发现已经结疤,估计刀伤不深,加上此人毫无痛感,于是上了些创伤药,简单包扎后便连夜出了大坑窝。
“秋奎海,爷把你救下,不是要放了你,而是国法在前,得爷来审问,到时候若是真犯了罪,伏法的时候可别怪我。”
“当然,我这兄弟就是你派人诓骗至此的,关于坟头山,好好交代,这床破棉被继续披着,可别冻死了,若是有功,爷保你周全!哈哈哈哈!”
谁知秋奎海坐在囚车中,闭目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而周云生此刻骑着马跟在囚车后面,身形竟然有些颤抖,韩福临不解,于是俩人故意放慢速度,就听到。
“福临,小心为妙,他可能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