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摇头,“如果你真能再收留我一晚,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把你赶出去。”斟酌了一下,还是把前一天晚上骇人听闻的社会案件挑挑拣拣的告诉了林羽。
林羽收起了眉宇间的调笑,严肃道:“你那边治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搬家?派出所那边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忙解释了事件的起因,“真不是蓄意的,也不是针对我,确实是误伤。我只是一时心理没调适过来,你再收留我一晚,我明早妥妥的满血复活了,没多大的事。”
“和家里人讲了吗?你今天睡了一天,要不要和家人打个电话,免得她们担心?”
这倒提醒了我,划开微信看了看,家里的小群只有母上大人发的几张搞笑图片,没有异常,“我没和家里人讲,讲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跟着白着急,何必呢。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发生了点误会,半夜被房东赶到了大街上,在公园和流浪汉似的呆了一夜,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能自己解决的事,何必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林羽干脆不吃了,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无意识的用公筷给我夹着菜,“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法,我就不干涉了。不过安全的问题是大问题,这样吧,我找人帮你做一套防盗门窗吧,这样晚上就算忘记关窗也会有太大问题,主要是,”他顿了一下,抬头看我,“主要是这样你心理上安全感会强一些。”
这下我的感动有些发自肺腑了,我一瞬间很有冲动想问问他,是否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用心,还是只对我?但如果他回答了“是”,我会怎么样,大概率会夹着尾巴瑟缩着逃走吧。我紧紧抿起嘴,不过看林羽的形象还是又伟岸了一些。
饭后他去书房工作,我洗了个澡,在卧室躺了一会儿,刷了会儿手机,大概白天那一觉睡得太过香甜,此刻在床上翻来覆去,却越来越精神。
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出卧室,书房灯熄着,客厅也只有一盏小壁灯亮着。又走了几步眯着眼,才看到林羽在阳台的躺椅上半靠着喝红酒。
我走过去,打趣道:“一个人喝酒会醉的,酒和爱,是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拿来分享才有幸福感的东西。”
他微微探起身,伸手礼貌的让了个座,我也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对面的躺椅上,想了想也学他那样半靠着,伸直了腿。阳台是半开放式的,半封闭的部分是钢化玻璃,影影绰绰的看到周围的灯影摇曳,十分有氛围。
林羽从旁边递过来一只高脚杯,示意我要喝多少自己倒,我也没假客气,深吸了一口气,墙角有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散发着隐隐的香。
“在思考人生吗?你这阳台实在适合思考人生,你知道吗,我一直也想有个这样的阳台,吹着晚风,喝着红酒,再有一块幕布就好了,用投影仪放着英文原版的老电影,简直完美。”
林羽颇感兴趣的点点有,一副“你很懂行”的样子,伸手从茶几下层拿出遥控器,一块幕布就从棚顶徐徐降下来,在我目瞪口呆中笑问:“想看什么老电影?《飘》?《雨中曲》?还是不那么老的,达斯汀霍夫曼的《毕业生》?《午夜牛郎》?《克莱默夫妇》?”
我一下从躺椅上弹起来,实在忍不住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激动的说:“你真的是学金融的吗?这么文艺范儿你妈妈知道吗?哈哈哈,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啊有没有,啥也不说了,酒是现成的,咱俩割个腕歃血为盟吧,不对,义结金兰吧。”
“义结金兰也不对吧,”他手虚握成拳,抵在嘴上笑的十分欢畅,“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这些,要是如愿考上了电影学院,大概现在会是一个文艺片导演,当然,也可能会向商业片妥协,然后,不管拍哪一种吧,那又是另一种人生了。”
他看起来十分唏嘘,半晌才问:“你喜欢看什么,放一部你喜欢的。”
我还是谦逊推辞,“客随主便啊,林导演,还是你来选一部你喜欢的。”
林羽想了想认真摇摇头,“不合适,我喜欢金基德的电影,把人性讲得那么坦白,只不过不适合现在这种氛围,毕竟你在心理疗愈期。还是你推荐一部吧,最好是我没看过的,突破一下我的趣味边际。”
我点点头,难得十分认真的搜肠刮肚了一番,侧头问他,“有一部英国电影,叫《安妮李斯特的秘密日记》,你看过吗?”
他显然颇感兴趣的样子,“讲什么的?”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讲的是女主角的恋爱史,是小众的爱情,你懂吗?”他反应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我的心漾起微澜,有些隐隐的沉闷,“虽然是小众,但爱情不分大众小众,都是共通的,所以爱情的道理也是普世的。它讲的是,疯狂炽烈的爱情会摧毁一个人,让人失去理智,爱的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甜蜜也是极致的痛苦。可是合适的人,却让人理性、恬淡的过日子。所以真正相伴到老的合适的人,一定不是那个让你爱得死去活来、不顾一切的人。”
林羽沉默良久,“只有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才会这样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