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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大家收集来的信息,事情有了新的思考方向,且不止一个,于是又各自安排了新的任务。
最先被排除的是曳心是择余的孩子这一点,一则找人证实过择余和浦晨从未生育过孩子;二则按年龄来看他不可能是择余的孩子,不管是跟浦晨的还是跟凤矣的,曳心比那都要早出生。若是兄弟,那也不可能,因为众所周知择余是独子。
那么曳心到底是什么人?他可以凭祭舞的本领连续几年住在半城,又可以随时进出卫队的大门。与卫队往来他又是偷偷摸摸地暗中进行,这就意味着城主焦暮启对此并不知情。他既与城主住在一起,又在叶轻飘的酒馆跳舞,还和卫队有往来,看上去所有与半城相关的敏感人物关系他都占齐了。大家分析到此得出结论:他,不得不查!
这个任务还是得寸言来,因为更云还要继续在那片水中摸索。
又是几天过去,更云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因为一天天的结果都一样。最后他干脆不出门了,大家也没法勉强他。
那一天更云是从垂头丧气开始的,每个起床推窗或开门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知他是真的起得早还是没有睡,反正天才昏昏亮,家中起得最早的人就发现他已经坐在墙头上了,一言不发,谁也不理,一个早上就一个姿势,活脱脱第二个垣顷,谁也劝不好。从未见他如此较真过,大家都说让他缓缓也好,于是各自出门把他一人留在了家中。
正午的时候他一个人去看望了叶轻飘,但同样没有见着。一人踱回家里他干脆蒙头大睡起来,直到晚上卷堆他们回来了也愣是谁都没有把他叫起来。等大家都睡了,他又仿佛突然撞邪一下从床上坐起,衣冠不整就直接冲到堂屋,抱来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卷堆……卷堆……”睡梦中卷堆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呼唤,朦胧中第一反应是枕边有鬼,立马拉过被子把自己捂个严严实实在里面瑟瑟发抖,瞬间大汗淋漓,被子的边边角角都已经被紧紧裹住了还是觉得身子周围哪哪都在透着凉风。
那声音还在唤着。卷堆缩在被中大气都不敢出,上下嘴皮子吧嗒着:“怎么办,怎么办,啊……更云你在哪儿……寸言你在哪儿……啊,苏桂……你们快来帮帮我,哇呜……飘飘……!”
他这样念叨着慢慢静下来一感受,外面真没动静了。他尽量不动,连颤抖都努力克制,以便去感知被子外面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正当他敏感地察觉着外面的静悄悄时,肚子上方突然生出一股力量一把抓住被子,他都来不及扯住,被子就被揭走了——
“啊,救命呀,鬼呀,更云更云更云……”卷堆在床上挥舞着无影拳脚,眼睛紧闭着,浑身挣扎得像抽风。
“我我我我……我……我在!”床上这样的卷堆,更云实在不解。
自以为的生死存亡之际,卷堆听到一个声音且有些熟悉,抱着头微微眯开眼睛一看……哦,眼前一片光明,更云两只乌黑的熊猫眼正不解地看着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他的被子。
他使劲吞了一口口水,眼睛闭了半天才又睁开,然后上身仰起一把抓回自己的被子揉成一团用手抱住用腿夹住:“起开……”
卷堆是真的生气了,尽管更云还杵在那里,他依然紧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但怎么可能睡得着。
“说,怎么了?”他“轰”地一下坐起,喘了一口粗气。
“我有些新的发现。”更云有些兴奋,凑近了他。
“那你怎么不叫醒他们呀!”
“就是他俩让我把你叫醒的,因为只有你最懂幻术。”
一听幻术,卷堆立马来了兴趣,胡乱披上衣物就随他下楼来。
果然,苏桂和寸言都已经坐在那里,脸上尽是憋都憋不住的坏笑,显然刚刚楼上发生的他们听见了些又自动在脑子里补充了些。这些坏蛋!
“哼!”卷堆瞅了一眼楼下的两人,瞅过去的眼神又接着转回更云身上:“以后这种事情你若不是第一个就想到我,那就没有再想起的必要了!”
这话更云是真的听不懂,认真琢磨了半天,直到卷堆的河东狮吼响起:“你把这屋子弄成这样,是以为明天我们就要搬走了吗?”
卷堆的咆噪在叶轻飘不在家的日子已经升级到了王者的高度,三人都快被他吼晕了。
“淡定淡定,别人家肯定都睡了呢这会儿。明儿让他扫不就完了吗?”苏桂捂着耳朵缩在椅子上轻悄悄地把地上的脚也慢慢往椅子上拖,生怕他又来一嗓子,还是寸言过来劝说。
“他扫得干净吗他,哼!”卷堆甩着手下来看着满屋的废纸和甩得遍处都是的墨汁,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何况是坐的,正欲重新燃起胸中的鬼火,却被桌上一张纸吸引了。
“这是?”
“嘿嘿……”刚才的事情犹如没有发生过,更云得瑟着一脚拨飞脚下的废纸滑到卷堆旁边。
“我只有下水的硬本事,没办法判断水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猫腻,只好把看到的都画下来啦,谁让我说了你们又不是很听得懂。”更云凑过去,见卷堆看得很是认真,又自夸道:“怎么样,很直观吧。早知道我就跟六四多学点,现在也不用浪费这么多纸墨才画成这样。”
卷堆瞅了一眼更云,又把桌上的那一沓全部拿起来认真看:“不错啊,我觉得其实你脑子挺好用的,就看关键时候是不是灵光。”
这话更云就有些听不懂了,既像是骂他又像是夸他。
“你有什么看法?”卷堆完全看了一遍之后问寸言。
“画上的已经很明了,但还是需要下水去真地感受。我和更云说好了,涡流极大的那部分他带我下去。我水性没那么好,需要他的帮助。但是另一部分,恐怕需要你来,这之前你听听他的想法。”寸言朝更云努嘴。
“是这样的。我今天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芙蓉鸟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幻术。”说到正事,更云无比严肃。
“你说的是那个‘穷极’?”
“不错,我觉得我在水底遇见的情况和芙蓉鸟他们遇见的情况很相似,明明知道前面是一片广袤的空间,但就是到达不了,我的任何前进到最后都是调头。”
“所以你觉得有人在水底用了幻术‘穷极’?”卷堆继续问,苏桂已经又睡着了,寸言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强项,虽说也在思考但更多的是认真聆听。
“不,我觉得只是手法相似。跟你们在一起那么久,我已经渐渐发现我确实不容易在一个幻术中迷失。我想若是我到过芙蓉鸟他们说的穷极村,估计会不声不响就帮疯十年破了那个幻术。”
“所以你是在暗指愚人在水底施过幻术?毕竟他师承风拾念。”卷堆小心地说着眼神也小心地飘到寸言那里。
“没事,我们的假设不妨都大胆些。”寸言肯定他。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反正你说的那里水势不算复杂,但还是得你带着我下水。”卷堆跟更云再三强调。
“啊,要疯了,要疯了……”寸言刚欲迈脚下楼梯就被人一把从后面推搡开——
只见卷堆手里提着一只长满毛但依然丰盈的橙子,如同见鬼般挤到门口,人还未站定……“哧溜”一声,一只手一甩,那橙子就飞了出去,也不知会掉到谁家院中。
“不大好吧,别人家会骂得很难听。”寸言见他气势汹汹,本来是有理的话也越说越没底气。
“骂吧,骂吧……最好把叶轻飘接他们家骂去。”卷堆正在气头上,口沫横飞。
“关她什么事,小心她回来揍死你!”更云伸着懒腰出来,模仿着叶轻飘的样子横到卷堆脸上。
“关她什么事?除了她还会有谁把吃的东西塞到椅子的垫子下等到长毛才被发现。哼……”卷堆得了理变本加厉凶回更云脸上。
“呵呵,呵呵,呵……那个,那个好像是我的……”外面正激烈,苏桂哈着腰往一边缩着身子挪出来。
外头三个男人本都认准了是叶轻飘干的,毕竟她是能把东西搬到床上吃的人,塞到垫子底下那就再正常不过了。现在真凶居然另有其人,大家都很是惊奇。
“哈哈哈,嘿嘿嘿,那是我用来逗干净玩的时候藏起来的,呵呵……!”
“你,你……”卷堆一听,冲着苏桂就去,原本拉着他的更云赶紧放手。
“你什么你,不就是一只橙子长毛了吗,了不起啦……”卷堆什么都还没做,苏桂的大嗓门已经吼得震天响,一步步差点把卷堆逼得掉下台阶去。
见卷堆已经蔫了回去,苏桂拉过一旁更云的衣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哼”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哇啊啊,若世上的女子皆是这般又懒又馋又邋遢还凶悍如虎,那世上的男人是要多作贱自己才非讨媳妇不可哇!”卷堆哭丧着抹着满脸的唾沫星子转身进去继续打扫了,门外的两人也不知互相该说些什么,各自挠着后脑勺出门去。
站在大门口,寸言朝那个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昨天在千烨家,千烨很兴奋地告诉他们她恢复得很好,基本可用完好如初来形容,只是由于好长一段时间都用来长皮,忌口的东西多,所以瘦得有些多。大家都很高兴,他心里也是,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该回来了吧!他嘴角不知不觉往上翘起,走路的脚步轻盈得快飞了。
寸言在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跟踪曳心,他每天都在做着几近相同的事情却看上去很是上瘾,寸言也在思考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跟踪而故意为之。
如果他仅仅只是跟卫队有关系,可能事情会简单得多,直接跟他摊牌就好。可是他偏偏还跟焦暮启也扯得上,从哪里可以有些突破呢?寸言有些头疼,觉得自己把这条路走得有些窄了,是不是可以先把他晾一晾?
正纠结着,寸言突然发现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曳心出门后花青也跟着出来了。
本以为他们是同行,但很快发现是跟踪。花青跟踪曳心!那就好办多了,虽说现目前还敌我难辨,但总好过他们都纠集捆绑到一块儿。
惯例,曳心那么早出门直奔江边卫队。想过提醒他,但寸言忍住了,既然现在曳心这一块成了死局,那么总要想办法来破局,现在这样未尝不是好事。
和寸言一样,花青也没有进去,就在门外崖边等候。每一次都如同重复上一次,有人迎接,同样的时长后出来,衣服上有很重的褶子——寸言都看腻了。
所以他更多去关注花青的表现,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得出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脸上的惊愕远远超出寸言的想象。
他以为她会再观察些时日,没想到她比想象中还沉不住气。
“你到底是谁?”
曳心带着述音已经爬上斜坡了,花青才从他们身后出来。
曳心先是觉得在意料之中尔后又很是诧异,略作思考,慢慢扭头看着她,饶有意味地说道:“怎么是你?”
“你似乎有些失望呀?”花青斜起嘴角冷笑,一张和衣服同色的紫色嘴唇媚得出尘。
“哼。”曳心冷哼一声转身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