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送一些酒给你们吗?久居潮湿的地方需要酒。”沈远江都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叶轻飘才突然想起似地喊道。
沈远江站定,明知道回头别人也看不见他的脸,所以回不回也意思不大,但还是扭头冲着叶轻飘他们的方向说道:“我想兄弟们肯定会很感动!”
叶轻飘没有告诉他的伙伴们,沈远江的这句话让她突然心生感慨。她想到了她自己居住的地方,想起了那些也同样为一点很人之常情的温暖就心生感动、感恩的族人们,心里竟有些难过。
“我想帮他们!”
她朝着沈远江远去的方向喃喃说到,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但卷堆自然就接上:“没问题呀,我们一起!”
卷堆的话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更云肯定没得说,她再看寸言,寸言冲她笑着眨了一下眼。
叶轻飘酒馆打烊的时间差不多是人们在半城夜晚生活的分界线。一般来说和叶轻飘的酒馆同时收工的人差不多就只当在酒馆喝酒为铺垫,到点了其实也急着回去。
回去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往往会关门闭户、沐浴焚香、吹灯灭烛,在最舒适的角落把悲伤掏出来小心擦拭、自我陶醉。他们大多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愿出来,也惧怕别人闯入。他们也失眠,甘愿失眠!一整夜。
这样的人和繁华地带那些纵情生命的人其实也都一样,只不过燃烧的方式不同罢了。
凉风习习。
不得不说半城的夜晚真的很迷人,回家的路上隔三岔五的就有一堆人围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载歌载舞。
对于叶轻飘他们来说这种热闹自然是要去凑的,就哪怕是寸言吧,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喜欢往这样的人堆里扎了。
叶轻飘和苏桂那就更不用说,这一路玩就罢了,一路吃可还了得!
吃就罢了,还见什么吃什么,吃上这样就把先前的硬塞给后面的人,幸亏酒馆被苏桂打理得很好,挣钱不少。
可谁在家还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了,到了这俩丫头这里就变成专给她们吃剩食的。叶轻飘也反思,犹记得以前自己不是这样浪费的人。每次追悔不已,喊着要改,但也一直是在喊口号而已。
有时吧,有些事还真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一开始三个青年还嚷嚷、抱怨、誓死不屈,可最终还不是被以暴制暴而平息。
慢慢的时间久了,在她俩买任何吃食的时候就都只要两人份的,因为也许她俩连尝鲜都算不上就会喜新厌旧而塞一大堆给三个小伙子。
然后时间再更久了,他们会直接接过来就吃,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啧,以前吧,我和苏苏走在你们旁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炫耀,多少少女终其一生就想找一位翩翩公子常伴其左右。可我们,你看,三个诶!虽说卷堆丑是丑点吧,可这身材这气度,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叶轻飘挽着苏桂在三个小伙子前面倒退着走,嘴里边撕扯着手中的烤鸡心边把三个男人一番打量。三人一听被夸成这样,自然也是昂首挺胸更加迈着方步踱得地上一阵黄灰。
“可是现在,啧啧,唉……”叶轻飘语调一转又是唉声叹气又是用手遮了半个脑袋:“你们也不节制一下少吃点,胖成这样了,带着你们出去,说实话,有些拿不出手!”
“叶轻飘……”
叶轻飘才说完“可是”,小伙子们就料到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她既不要脸还没啥良心,三人气愤地把手里的吃食塞回她手里,抱手就往前走去。
“哎,我说,这么好吃的东西别浪费呀,嘿,嘿……”
“傻、还蠢,我要少跟你在一起,要不然也跟着变傻!”苏桂看着远走的背影再看看叶轻飘,赶忙甩开她的手紧追而去。
还在半道上就听到前面一片嘈杂,围观的人都快把那么宽的路完全占据了。见缝就钻那可是叶轻飘的强项,三两下就钻进人圈子的最里面。
原来是一个赤脚的姑娘在跳舞。在半城,关于跳舞,除了曳心都不算什么稀罕事,然而这里却还真让人见识到什么叫稀罕。
姑娘周围已经围坐了一圈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后面的人也能够看得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在拍着自己的巴掌配合着姑娘的舞步。
那姑娘流水一般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节奏晃动,婀娜的身姿被得体的衣物包裹,蜜汁般的笑任凭转向哪边人们都以为是在看自己,所以人群中不时传来欢呼声,那随着光脚下的步调扭动的身体风流而不风骚。
人群中不时有人跟着晃动身体,但很快就因为遮挡住后面的而被强行按下来。
在不知跳了第几支舞后,尽管人群中呼声一片,个个都还没尽兴,但那姑娘以转圈圈的方式结束着舞蹈,大家就都不得不让道,不过也免不了有一群人跟着她踏着小碎步旋转着。
那姑娘在转到叶轻飘身边时凝了一下神,多盯了她一会儿,本来也在跟风旋转的叶轻飘敏感地停了下来。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那姑娘已转出圈外,到路边用脚勾出藏在草从里的鞋边穿边看着叶轻飘,最后大大地咧嘴冲她笑了一下奔跑着消失在一路上的人群里。
“明晚接着来啊……”那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但还有人在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喊。
“你认识她?”
“不认识。”叶轻飘回答完才惊觉该去查看回答的是谁的问题。
“你那些吃的东西呢?”待她转身,寸言盯着叶轻飘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
寸言这么一问,叶轻飘才低头左右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旁边的其他几个小伙伴:“我,我……我不知道啊!”
“姑娘,你的肉!”大家都正瞅着败家还不知道败去哪了的叶轻飘时,一个男子从卷堆后面挤到叶轻飘面前。
大伙儿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叶轻飘之前的那些东西么,这下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滚滚滚……”那人手中的食物还没有被接走,更云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溜出去了。
“叶轻飘啊叶轻飘,你说你这么霸道有什么用呢,到手的肉什么时候拱手给别人了,给了谁都不知道,亏得不是什么江山之类的,唉!”
这话恐怕只有苏桂敢如此直言,而且说完后像个大人般背手而去。显然,叶轻飘意识到自己果然错了,一只手抠着眉毛梢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但谁也没有要找个台阶给她下的意思,一个个表情漠然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