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去查,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提的。”
他们一路回去,一直在默想那三笔可以是哪些字。不知不觉走到了医护室,医护室门口站满了他们的同学,轻声地啜泣着,他们眼眶顿时发热,走了进去,邹宝儿伸手往里一指,“刘教官的尸体在里面,谢部长也在里面。”
刘教官的尸体正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谢部长坐在床边,眼神半步不离刘教官。看到他们,微微抬起了头,却不说一句话,又继续看着刘教官,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人走到床边,白色的帆布遮过了刘教官的胸前,他们从来不知道刘教官睡着的样子这么安详。想起刘教官对他们的好,表现上严厉,暗里却是处处维护他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三人轻轻地呜咽了一会儿,陈醉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教官,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找到凶手,替你报仇。”
谢部长的眼神这时候看向陈醉,“你们可查到什么线索?”
“慢着。”段绍陵走到门口,确定没人靠近,这才示意他们把查到的情况说出来。
李丞婧压低了声音,把查到的线索说了一遍。
谢部长又问他们是否想到可疑之人,他们都摇头。
李丞婧问谢部长在刘教官的尸体上有什么发现,谢部长的推论和他们一样,刘教官是死于意想不到的熟人之手。
李丞婧希望再看看刘教官的尸体,谢部长看了刘教官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掀开帆布,向刘教官鞠了个躬,解开他的衣服,子弹竟然是直接穿胸到了后背。李丞婧端详了弹口,大吃一惊,“这子弹......”
谢部长道:“凶手是左手开的枪,伤口才会微微又偏。从子弹来看,凶手用的不是军用的毛瑟枪,而是一种更为精密的手枪,杀伤力极大,再加上凶手近距离开枪,所以才会一枪穿胸而过。”
“我有这把手枪。”李丞婧脱口而出。“陈醉,我们的那对手枪型号和杀刘教官的一样。”
陈醉平静地说道:“可是你我都不可能是凶手,你知道还有谁能有这种枪吗?”
谢部长道:“这种德国最新防守手枪在市面上出现甚少,只有各方军阀和少数达官显贵的手中才有。”
“所以杀死教官的人身份绝不简单。”段绍陵大胆猜测难道是学校高层之中的人跟教官有什么过节?”
谢部长不敢相信,可也不能放过这个可能。想将三笔笔画与所识之人加以验证,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脑中一片凌乱。
他们再看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无发现。李丞婧帮刘教官重新穿好了衣服,拉着帆布,突然一顿,从此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刘教官了,闭上了眼睛,终于还是遮了上去。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今晚要留下来守灵。”
他们想要留下,谢部长却让他们回去。
到了外面,除了门口有几名士兵把守,其他人都已离去。
回到宿舍,李丞婧再无心去关心邹宝儿,坐在那里苦苦思索怎么样能将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
邹宝儿不去打搅她,只是看她满脸忧愁,苦思无解。她独自坐在床头,突然间念头顺着月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丞婧,刚才我们分开后我就跟着去医护室,后来你们科的同学都来了,个个对着刘教官的尸体都不住落泪,有些甚至哭了起来,但有一件事说来很奇怪。”
“是什么事?”李丞婧从冷初羡的床上站了起来,她知道邹宝儿心思细腻不输给自己,从她这里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邹宝儿上过几堂射击课,她和刘教官说不上有师生之情,赶到了医护室,看到刘教官的尸体她也只是稍微惋惜。邹宝义他们留在里面,她只看了两眼便走了出来。
几名护士都在讨论刚才替刘教官取子弹的时候,子弹是从背后取出来的,刘教官是被人直接用枪对准心脏开的,她们说着说着都感到害怕。没过两分钟,步兵科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跑过来。
还没进来就开始在门口大喊大叫,又哭又闹,直说不信。
护士长道门口告诉他们刘教官已死,他们要想进来,需得安静一点,免得刘教官走得不安宁。
他们知道事情是真,顿时门口一片哭声,人群中有人哽咽地问刘教官是怎么死的。护士长只说刘教官是被人枪杀,一枪毙命。
他们更是哄闹,不相信有人能一枪打死刘教官。
护士长再次喝令他们不准喧吵,否则不准他们进来,他们这才只哭不闹。里面容不下那么多人,一次只能六七个进去,每次五分钟就要出来。
李丞婧本无意去观察他们,只有一个人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向海川,所有人进来的时候都是伤心落泪,向海川更是痛心疾首,然他的伤心之中带着极大的不安和自责,他还刻意地众人的眼光。
还有那个白文浩也真够冷血无情,自己的教官死了还是那么漠然无语,几乎没有流一滴眼泪,真是个冷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