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你很失望吧?”费尔的眼睛里迸出红光,他一把掐住林克的脖子,如同拎一只小鸡似的将他提在半空中,“林克,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呼吸不畅的林克根本没法辩解,他的脸渐渐地涨成酱红色,双手死命地掰着费尔的手。成为血族的费尔,力气大得惊人,任凭林克怎么折腾,他手上的力气都没减分毫。
“那天在机场,你对那飞机做了什么手脚?你是不是往那个螺旋桨里面丢了什么东西?嗯?”费尔不停地提问,手指越收越紧,他根本没有要林克听回答的意思,他享受着这种报复的快感,“我们认识的时候才五岁,吵过闹过打过架,可你依然是我最好的兄弟!为什么你要害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面对费尔的质问,林克拼尽全力也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他的脸色由红色变为绛紫,他也不再挣扎,最终把右手放到自己的怀中,睁着几乎爆出眼眶的眼睛绝望地看着费尔,直到他的呼吸,彻底停止。
林克死了。
死得理所当然,死的轻而易举。
费尔的复仇还意犹未尽,但林克已经死了,不论他再做什么,林克的表情都不会再变化,眼神也不会再有恐惧。林克的尸身逐渐冰冷,体温最终变得和他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他变成了血族,林克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他跌坐在林克的尸体身旁,空洞的眼神看着林克的尸体,满脑子都是矛盾的念头。
他杀掉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不,那是敌人。
他杀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不,那是背叛者。
他杀掉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不,那是仇人。
这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并且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林克已死,可是家人却再也回不来,自己的学业也不能再继续,只能作为一个吸血鬼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如老鼠一般在下水道里苟且偷生……想到这里,费尔突然惊觉——唯有死亡才能摆脱这一切痛苦!
他四下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用的凶器,他有些颓唐地想着,难道应该用自己的手插入自己的心脏吗?
他忽然注意到,林克的手还放在怀中,费尔伸手将他的手拿出来,早已僵硬的尸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费尔一时没控制好自己手上的力道,林克的手被他从手肘处卸下来,而他手上攥着的是一个硬牛皮壳的笔记本和一把精致的匕首。
林克断掉的手臂从衣袖里掉出来,在那苍白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地满布着深浅不一的刀痕。费尔伸手抚上那些痕迹,突然,他仿佛被灼伤一般缩回手,飞快地将笔记本打开,硬牛皮壳差点因此被扯坏。
“费尔,对不起。”
映入他眼帘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着这一句话,而在笔记本的首页,用透明胶布贴着十枚硬币。
“哈哈……这算什么啊?”费尔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心口一阵缩紧般地疼痛,他伸手抓起林克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眼前使劲摇晃,“你既然知道会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尸体不会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遇到这些事情的人……是我……
费尔失神地拿起那把匕首,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下——匕首插入心脏的痛楚格外分明,但是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要怎么样才能算死亡?
“你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死吧?”一个声音从费尔身后响起,费尔猛地回头,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戴着一只黑色的半脸假面,血红的双眸和深紫色的长发,他修长的身形包裹在深灰色的风衣里,唇角是一抹玩味的笑意,“血族要一心求死,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你在说什么?”费尔戒备地看着他。
“你是我选中的玩具,”男人的笑意更甚,“当然要你来取悦我了——一个耐玩的玩具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
费尔的心中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清晰地感受到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推出来,心脏里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但那不是撕裂——而是在愈合!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这个人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听,不能信!
缓缓地,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费尔,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字问道,
“亲手杀了自己多年的好友是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