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这几个字说得好不失望。“你说的只要端午夜宴之后的。”
“等你腿好了再说。”
“我腿已经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在此刻宴席行至一半,穿了轻纱薄裙的美人纷纷退了殿外。天合皇帝也不知为何,忽然要考考各皇子功课。
天合皇帝共有十三子嗣,五个女儿、八个皇子,其中并不是人人都能像齐王那般得宠,有些一年也难见父皇几次,此刻有了机会谁不想好好表现一番?
一时间大谈仕途经济,天合帝毕竟也上了年纪,此刻听了儿子们高谈阔论笑得眉毛都开了。
当然,这些在孟晚秋看起来都是些“之乎者也”的屁话。
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了,便只剩下齐王和太子还坐着,齐王善藏拙,太子善真拙,两个人都是敌不动,我不动。
天合帝瞟一眼,直接道,“翌儿,你来背背大学,与我们讲讲其意。”
此刻齐王先谦虚一下,“只怕儿臣解得不好,让各位叔伯、臣工们笑话了。”
“无妨,今日只是夜宴,说起来大家一乐便是,谁就真在当治国良策听了。”
“那儿臣便献丑了。”他谦虚两回,往喻贵妃那边看了一眼,喻贵妃略略点头,示意他不必太过掩藏,喻贵妃是皇上最宠的妃嫔,长久的枕头风吹过去,已经得知了皇上生了易储的想法,又有未来的岳丈在位,此刻不必藏拙,正是要一举加深皇上的好感,衬托太子的无能才是。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儿臣以为这句话。。。”
孟晚秋听得好没趣味儿,好好的一餐饭,是肉不香么?还是酒不醇了?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人,搞这些东西?很败人兴趣的好吧?
齐王说了多久?一盏茶么?她觉得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恍惚过来,便听到一片掌声,大臣们纷纷恭维,“只是可是皇子不必入闱,若是殿下科考,必得魁首。”
“殿下出口便是文章,着实了得,其师范大家便曾誉过,天下文章无人能出其右。。。”
一听到“入闱”、“魁首”等字眼,孟晚秋就来了劲儿了,再看旁边的沈文韬,果然瞳孔紧缩,嘴边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又挂了起来,若是旁人看来只当他是在随大众笑和吧?
可是好不公平,真正的状元他们躲得像瘟神一样,对一个从没参加科考的人言过其实地去赞誉,嘴脸之难看,只让人想吐。
“这算什么?我相公作的比这个好十倍。”孟晚秋放了酒杯,看着那些人说道。
一句话让空气就凝固了一瞬,从齐王到臣工再到皇帝,目光都落在了孟晚秋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妇人?”大多数人都在此时选择了沉默,但也有一两个没带脑子,也没见过孟晚秋的,生怕没有机会讨好齐王,马上出声喝道,“你难不成还是个女相才?能懂八股文章?”
那人话音刚落,就有人过去跟他咬耳朵,那人一听到是沈家儿媳,吓得面色一白,萧氏沈家这四个字可不是空穴来风,沈大人跺跺脚,皇帝都能吓一跳。沈家人又是哪个朝臣惹得起的?
但又想起她的话,“她相公作的比这个好十倍”?沈文韬的名号谁没听过?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一无是处的废物,他能作出这样的文章就不是沈文韬了。
大约在场人的想法大多都差不多,想问又不敢问,想笑又不敢笑,脸色五花八门,好看极了。
“你干什么?”沈文韬也惊了,偷偷去扯孟晚秋衣袖,“要喝醉了就睡,饿了就吃,别多嘴。”
“可是我。。。”
“听见没有?再多嘴,禁一辈子足。”
“哦,我晓得了。”回答得十分不情不愿。
这可把林氏高兴坏了,装模作样瞪了沈殷殷一眼,“殷殷,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向齐王道歉?”
沈老太太气得了不得,“杀才,在家里跟你说了多少遍,此处还是沈家么?任你胡作妄为?”
孟晚秋被禁足禁怕了,沈文韬威胁人总能找到她的软肋,现在是一句嘴都不敢顶,闭着嘴点头认错,那样子莫名看起来很委屈。
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大帮主,竟然能有如此温顺的时候。
沈大人倒不似其他人般大惊小怪,拱手对天合帝道,“陛下,是内媳粗鄙唐突,望陛下不要见怪。”
沈文韬瞧了一眼旁边的孟晚秋,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连人都不敢看。她一向大大咧咧,让她遵守这些宫廷礼仪已经很难为她了,沈文韬又忽然觉着自己方才的态度太过,她其实已经很努力了,拍了拍她的手,便算是宽慰。
自己站起身来,对着上头皇帝行了一礼,又对齐王拜了拜,“陛下、殿下,孟氏乃草民内妇,不懂礼数、粗鄙顽劣,冲撞了殿下,草民代内妇与齐王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