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笔,可是,这对于我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一张平常再平常不过的个人信息表,对我来说竟无异于八百米快跑。越往下写,手越发的沉重,呼吸越发急促,直冒冷汗,只觉生疼僵硬。
主要的经历是什么,我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不能自拔,十四岁,我停住笔,似乎又听见整个傍晚在我家后院哭的女孩子,我永远不想再提的伤痛。
我下意识用笔划掉了,写下十九岁,突然觉得好冷,双臂交叉,不自觉揉压胳膊,表情僵硬,这又让我想起一件让我很是痛苦的事。
怪谁呢?谁是罪魁祸首,我又如何知道呢?而且任何时候,我也只会说怪自己不好,都是自己的错。
大学第四年,我终于有勇气叩响咨询室的门。可是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始料未及。
其实大概任何结果,我都无法接受。然而,要知道这一次,我花了多大的勇气。下一次,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又一次又一次在来回的路上折返。
我想,我要赶紧填好冲出去。可是郁结的心,此刻再多说一句,情绪便要爆发。双腿似灌了铅,走不出那扇门。
“不需要填的多么详细,可以看一下前面同学怎么填的。”女老师走过来轻声的说。
我翻了一番,有一个很熟悉的同学,是我们班一个男生,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做好几组心理问卷测量表,一百多个题目。以往我深驭这样的问题,所以没有被发现。而他就是那个被发现的人。
有一次,三个班一起上一个公开课,讲台上的老师点他的名字,说起测量表的事,然后说这很正常,大家不要笑,没有什么,系统发现了你,你有空到咨询室去一下。然后我回头看,他站在大教室的最后,靠墙站着。
我又开始懊悔,我应该早点来,如果大一那会就有勇气进入咨询室就好了,现在就不知好到哪去了。
“怎么啦?你是不是很急?要不这样,我现在给你找个老师,男老师行吗?女老师这回可能来不了,男老师行不?”细心的女老师觉察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呜咽的已经不能言语。
“你到这边先坐着,我给你去倒杯热水。我给那个男老师打个电话,他一会就过来。”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我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我抽噎着走了进去,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如同见到一个渴望良久的老朋友,亲切而温暖。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曾经读过《毕淑敏的散文集》的缘故。有一篇就讲咨询室的布置,塑造着安全,平等,温暖的氛围。如今亲眼看到,简单朴实,照片似的定格在脑海里。
米黄色褶皱欧式风窗帘半掩着,墙角顶上悬着壁式空调。靠窗半米前,两张软靠单人沙发成九十度放置着,长形玻璃茶几上放置着一盆生机勃勃的宽叶吊篮。一张软椅后有一个银灰色半透明的书橱,旁边一张方正的木桌上依然也放着一盆吊篮。
我靠着软椅,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心情平复了很多。用纸巾搽了搽眼濞,喝了点热水,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
门前墙角有台电脑,墙上挂着一个红色壳的庭堂表,有点奇怪,它没有秒表,定格在八点五十分。门旁放着带把簸箕笤帚,垃圾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来这间咨询室也是应有俱有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一包简约牌抽纸,闭着的门,软软的靠椅。无需多言,若能在此睡上一觉,就会神清气爽吧。我靠着软椅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那一刻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