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也微笑着道:“小易,你照实说了就是。”
小易又抬头偷偷瞧了眼陆灵枫,小声道:“十三那夜,奴才……没有出去过。”
陆灵琛的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就仿佛是在对所有人说“看,我说的没错吧。”可他的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多久。
小易突然想起那日他分明买了蜜饯,可陆灵枫却说已告诉过他暂时不必买。他陷入对自己记忆的怀疑之中,于是又不确定的开口:“奴才……又好像出去过。回皇上,奴才实在是记不清了,求皇上恕罪。”
对于一个每天要忙很多事的人来说,在短短几天里重复同一个行为,本就会让记忆混淆。也许你今天没有做这件事,但是回想的时候,记忆产生偏差,就会变成“今天也做了这件事。”
这便是陆灵枫的高明之处,她先是让小易在短时间里不断重复“买蜜饯”这件事,又通过暗示使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怀疑。这样一来,他说出来的话就会自相矛盾。
小易是她宫中人,这种时候他的话,自相矛盾比维护她更具有可信度。
座上的皇帝脸色十分难看:“五皇子,这就是你的证据吗?”
陆灵琛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索性将心一横:“请父皇把十七皇子那个叫流影的侍卫召进殿。”
陆灵枫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整件事和流影有什么关系?
流影被召唤进殿,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陆灵枫身旁。
“好了,这流影朕也给你找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回父皇,儿臣怀疑流影受十七指使进府行刺!”
得,直接从她本人上阵行刺变成她指使人行刺了。
陆灵琛这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流影听后少有的露出茫然神色。
“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陆灵枫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可还是想先问个清楚。
“我侍卫晨雾向来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京中鲜有对手。”
“那夜刺客行刺,就连晨雾都未见其踪影,可见是个绝顶高手。”
“而流影。”陆灵琛指向他:“便是这位绝顶高手!”
流影平时很少主动出手,知道他底细的没几个,想来是那天在猎场徒手接箭露了马脚。
陆灵枫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她可从来没料到陆灵琛竟然会把她随手一指的“刺客”当真。
可是流影……她自然是不可能功亏一篑了。
于是她立马接过话:“那好,流影。我问你,正月十三一整个夜里,你在哪里?”
“破云殿。”流影如实说。
可是陆灵琛怎可能相信:“父皇,这流影是十七的人,他如此轻易说的话怎么能当真?依儿臣看来,应该将他严刑拷打过一顿才好。”
皇帝只摆摆手:“够了!这件事不过是个误会,不要再死死揪着不放!”
陆灵琛却不肯死心,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父皇!十七亲口对我说是‘他’做的!”
“你闹够了没有!”皇帝龙颜大怒,一把将桌上金盏拂到地上。
殿中人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好端端一个宴会成了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陆灵枫赶紧跪了下来:“父皇息怒!”
“皇上息怒。”
看好戏的臣子们也识时务地一起跪了下来。
陆灵琛见气氛陡变,自觉犯了大错,赶忙道歉:“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该捕风捉影,空穴来风诬陷十七弟。”
“儿臣愿意自罚半年俸禄,禁足一月。只求父皇息怒。”
台阶给了,皇帝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这件事就这样吧,今天回去你就开始禁足。”
“大家都回自己的位置,后面还有歌舞。”
一场闹剧,就这样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