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肉体依旧是凡躯，每一次千寻泪倒下的晶莹剔透的金色阶梯上，都会留下一处淡红的印记。

这是血痕，倒下的时候，用手臂着地，一次一次砸在阶梯上，他的两条手臂已经接近残废，同时白皙的皮肤也磨破了。

“这是血，是琳的血！”千寻泪越发越感到愤怒，怒火在他的灵魂中升腾而起。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那么也就扛过去了，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以白琳的姿态存在的，他过不了精神上的这道坎。

“啪！”第六十四节台阶，双臂彻底断掉了。他开始艰难蹒跚的向上。作为琳的身体早已开始晃动，地面上留下的血痕开始出现液态的鲜血顺着阶梯向下流淌，可是后面是一片黑暗。

在第一百一十二级台阶上，千寻泪再一次重重的砸在面前的阶梯上，但他的右手却狠狠的抠在阶梯光华的表面处，脚尖点在下面还未消失的阶梯，不让自己滑下去。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长裙，顺着脚尖滑落。这副身体因为承受了太多，正在剧烈的颤抖着，唯有他那双眼睛，充斥着怒火和坚定。剧烈的喘息着，他勉强又向上挪动了一级台阶。

砰的一下，千寻泪倒下了。但是，这一次他却没能再爬起来，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度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金色台阶上倒映着那张千寻泪无不熟悉的脸，血液不断的从额头上滑落，琳那绝色的俏脸上，此时也已满是血痕。他再也憋不住了，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爱人鲜血淋漓的样子。

那栗色的双眸再也留不住晶莹的泪珠。

泪水滴在金色的台阶上。艰难地站起来的千寻泪不想再前进一步，他不想再看到她哭泣。

“这样继续下去，会死的。”

如果不叩首，就这样一步被压上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终点的。

“不！你是亚托克斯，你是不死不朽，只是区区的神，无法击垮你的意志！”亚托克斯壮烈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

一柄血色大剑突然出现在千寻泪的面前，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血红的流光从心脏中涌出，融入千寻泪的身体。

被打碎的骨骼，被撕裂的肌肉，被搅乱的内脏，在亚托克斯的力量之下，被瞬间修复了。

“继续向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是的，千寻泪不能失败，如果失败，琳就再也回不来了，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是白费，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

“为了她，我要活下去！”千寻泪重复着这句话。

就像当初白琳背着接近死亡残破的千寻泪一样，同样的信念。那时的他是她心中的全部寄托啊。

而如今的千寻泪也一样，没有她，生命的意义都不再完整。

生命不息，前进不止。我的爱情，至死不渝。

这一次，被修复了身体的他不再去看金色台阶上的倒影，只是疯狂的走上去，然后被狠狠地打到在地，接着再站起来，接着走。终于，羸弱的身躯不允许他在这样强大的力量下活下去，千寻泪再度昏迷。血色大剑被亚托克斯控制着，挡在千寻泪的身后不让他滑落堕入黑暗，同时帮助千寻泪将身体修复完整。

攀登昏迷再攀登再昏过去。

被填满的鲜血魔井能让亚托克斯能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千寻泪将身体复原。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处于千寻泪的精神世界，但是用的却是实体，而且修复身体消耗的生命力十分的少，想比于外界，少了数十倍不止，这也让鲜血魔井能一直支持着千寻泪。要知道现在的鲜血魔井即便填满了也只能让千寻泪拥有两次重生的机会。

千寻泪一次次被压倒，又一次次爬起，当他爬上第二百级台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即便是修复的身体，但是还是止不住已经流出的血液。

而这时，千寻泪已经第七次昏迷在这通天阶梯上。

当千寻泪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上方的阶梯依然看不到尽头，苦笑一声，只能再一次前进。可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生命力能够帮助他修复伤势，但是一个机器，坏了一次又一次，修好了又修，总有一天会报废的。

是的，现在的千寻泪站不起来了，如果他还想要前进，那么只能像一条蠕虫一样爬上去，这具身体的骨头已经完全无法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彻底报废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亮，一闪巨大的光门出现在十级台阶外，金光闪耀，光门徐徐开启，隐隐透露着后方金色的世界。

“要到了吗？”千寻泪有了一丝希望，艰难地用着肌肉蠕动着，在一次次的重压下，一边憋着不让自己将血吐出来，缓缓地前进着。

五四三二一，

终于，光门已经仅在咫尺。

抬起手，为了节省生命力而没有修复的手上没有血肉，只有简单半个手掌骨骼，如同一个残破的骷髅一般颤，颤巍巍的向那光门中抓去。

那扇光门突然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向上提升了一级台阶，也令千寻泪的骨掌抓落在了空处。

“噗，哈哈哈，这个天使神是柠檬吃多了吧？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亚托克斯突然狂笑，这一笑，让有些愣神的千寻泪也乐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可没觉得这是绝望，小儿科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到，在自己耳边，似乎回荡着一个哽咽的声音，如泣如诉的哭嚎着。可这些对他来却都不重要。除了向前，他又怎么顾得上去思考其他。

千寻泪继续像着一只蠕虫般爬着，亚托克斯已经完全没有修复骨骼的意思了，既然用爬的，那么用血气修复一下必要的肌肉组织就行了。

“阿托，你说我这么爬下去，最后会不会变成一条扁扁的蛇啊？”

千寻泪不知道爬了多久，他甚至已经有兴致和亚托克斯开玩笑了，毕竟现在他白琳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成个样子了，几乎已经没有了完整的地方，所有的生命机能全部被亚托克斯改造成可以更容易让千寻泪更适合爬阶梯的形态。

为了胜利，无论变成什么怪物，他都可以接受。

不过叩首？低头都不可能。现在他可是连人类都算不上了，跪下磕头都不会，给你天使神表演一个爬吧，估计神估计也眼瞎看不见。

既然通天阶梯是有着尽头的，那就完全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无尽的，那这个考核就没什么难度。

痛苦？疲惫？这些估计都不是天使神所想考验的东西。

考核真正的目的，在于信仰，对天使神的信仰，一步一叩首，走到尽头，自然要容易的多，但是也是巨大的磨难，只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已。

而千寻泪不会信仰任何一个神，更别说一个玩弄人类感情的神。

“一旦向神叩首，那么就会永远被神的规则所束缚。”

亚托克斯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