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蓝很少见罗大虎这样的心情,两个人同守与波罗国交界的边关,虽然相隔近千里,一年倒也有二三次见面。因为冀州的粮草十分丰足,每年盛夏,冀州都要运送大量粮草到平城,有时是罗大夫亲自押送。
“罗兄是不是有心事?至理名言别人,不妨说说,莫非进宫不顺?”
萧蓝本不想问进宫之事,但见罗大虎只管喝闷酒,实在忍不住问道。
罗大虎圆睁一双带血丝的虎目,看着萧蓝道:“萧兄,皇上让我初十早些离京城,年前还要我再来趟京城,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萧蓝听了惊问道:“罗兄会冀州后还要再次进京城?这是为何?若是差事,这么不趁这次进京一同办妥了?”
罗大虎愤然握住拳头想狠砸桌子,但是又无奈放下道:“萧兄,你以为我们这次奉旨进京,果真是皇上让我们述职么?”
萧蓝惊问道:“不是述职,那皇上这么急让我们京城面圣是为了什么?我们都是行武之人,镇守边关重镇,不会是要贬我们到其他地方吧?”
罗大虎长叹道:“萧兄,实话对你说罢,皇上竟然打我女儿玉华的主意。若不是君臣有别,想到我北辰侯府上下上百人的安危,我今日就要抗旨了!”
萧蓝听了,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忙道:“罗兄的意思是说,皇上定要你女儿入宫伴驾?你女儿有了婚约,还是她不愿意?”
罗大虎看了一下紧闭着的房门,无奈地压低声音道:“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我要是女子,就是一辈子独卧青灯古佛,也不会去宫里伴驾。萧兄你可能不信,若不是你女儿和罗山有了婚约,这次你女儿也不能幸免。”
萧蓝听了惊道:“皇上让你我进京城,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罗大虎于是把宣帝的话一言不漏说,萧蓝听了气愤地用酒在桌上写了一个“昏”字。
罗大虎又道:“萧兄,我女儿从小和我母亲投缘,一个屋子住,一起吃饭。她们祖孙的感情,比我们夫妻和她的感情还深。我这个女儿平日不多话,但是从小学文习武,并不逊色同年纪的男儿。在我心里,她和我儿子一样重要。她性子十分刚烈,嫉恶如仇,若是知道皇上要她进宫伴驾,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以她的性子,进宫不可以没有差错。若是惹怒皇上摘了我的世袭,我倒会在乎,可是我怕我母亲受不住。我母亲受不住,我父亲肯定也会出事。我三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的火爆脾气,只怕会让我北辰侯府百年家业声名毁了。这样的大事,你让我怎么不揪心!”
萧蓝听了愤然道:“我们两个候府,无论得失,百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怨言,皇上怎么能这样!我还听说,七八月份皇上已经在江南选秀五百,怎么还出这么一招!这样岂不让我们这些寒心?”
罗大虎道:“正是这样。身为天子,三宫六院无可非议,可是我已经说清楚了我女儿性子,他还这样,我真无语。我后天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我女儿开口。她就是愿意进宫留在宫里,她这样的性子,哪能长久?她若惹怒龙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再说,我担心皇上变卦,到时我北辰府上下这么多人受牵连,只怕谁也挽救不了?我现在后悔没有给我女儿说定一门婚事,如今已经晚了,实在没有想到皇上早把我们的家底早弄清楚了。”
萧蓝听了,顿了好一会才道:“侄女十五岁,这么出众,论理也是谈婚说嫁的年纪。罗兄,我们两府都有祖训,君臣不可越礼。既然皇上已经铁定主意,那只能劝说侄女进宫。不过皇上既然有话不归罪你们侯府和其他人,看来还不是死局,你回去还可以和家人从长计议。”
罗大虎道:“你让我和家人怎么从长计议?找人替代是不可能的,皇上已经给了我警示。我们两府的女儿,再差也至少可以有七八分。皇上本人不松口,我们能有什么法子?我担心的是不单会失去这个女儿!我的母亲父亲若因为这事情倒下,那岂不是会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