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座机在航程中遭遇了不测,他应该报销了,而他的灵魂穿越了,钻进了一个同样叫雷远的青年上尉身体里。
电光火石间,有关这名青年上尉的记忆,支离破碎着涌进雷远的大脑。
最先闪现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这是关于他对父母最后的记忆中,唯一的色彩。
这红色,妖艳如魔。
那是五年前,1932年2月20日。
中日第一次淞沪会战期间。
这是一个深深铭刻在雷远脑中的日子。
虬江十八湾,弯弯到江湾。
上海江湾镇。
他自幼聪颖过人,小学只上了三年,中学只上了四年,十六岁就考入大学,当年十九岁的他,已是吴淞镇国立同济大学机械专业的三年级大学生。他的父母亲分别是国立同济大学的工科和医科老师。
他们一家三口步行回家,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像一个孩子似的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这时他听到了嗡嗡的轰鸣声,抬头他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十多架飞机。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顷刻间炸弹如雨。
小小的江湾镇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他甚至没有听到父母的呼喊,他们已湮没在狂嚣的烟尘中,父母身首异处,只留下了那一抹鲜艳的红。
他在火光中狂奔……也不知奔跑了多久,终于闯进了一处中国军人设在江湾镇的阻击阵地,当时的他,已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大喊:“我要参军——”
……
雷远还想进一步理出头绪,有人在亲切拍他的肩,那位何少校语重心长道:“兄弟,我敬重你的选择,你的路还很长,千万保重!”
“谢谢!”
何少校又拉起雷远下铺一位青年的手,一把握住,铿锵说道:“还有你邵飞舟中尉,你的选择同样让我心怀敬意,希望在接下来的南京保卫战中,你和你的连长雷远上尉……”
何少校卡壳了,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汇。
邵飞舟哈哈一笑:“就祝我和我的连长心想事成吧!”
“对对,这祝福恰当!”何少校收起荡在脸上的一丝尴尬的笑意,走到窗前的桌台边,毫不犹豫撕下一页台历。
一个崭新的日子赫然进入雷远的眼帘。
公元月1日。
这一天,距离南京沦陷只剩下12天。
他在前世开挂的人生已戛然而止,他回到了抗战战场,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血雨腥风的南京保卫战。
雷远一边扣着纽扣夹在奔跑的人群中向操练场跑去。
跑着跑着,关于青年上尉雷远的记忆再度浮现。
……
江湾镇阻击阵地的最高长官是一名营长,名叫朱赤,听说了雷远的遭遇,不但收留了他,还以哥弟相称,从那一天起,雷远正式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国军人。
朱营长也因为江湾一战荣获了赫赫战功,很快晋升为团长,他发现了雷远有过人的天赋,几乎倾其所有,托了很多关系,在当年七月把雷远送进了法国里昂的法国兵工大学学习,两年后的七月,雷远从该大学炮科学成毕业,升入法国炮兵大学,1936年五月雷远提前毕业,回国后他的大哥朱赤已晋为旅长,在他的努力下,雷远于去年年底再次进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等教育班第五期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