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歌跟着不失时机补充道:“我爸妈。”
“我叫陶悠鸿。”中年男人伸手和雷远相握。
“我们一回家,就听说了雷先生,既然你到了,咱们就吃饭吧!”中年女人笑吟吟道。
具有着厚重历史的中华民族,伴随着技术的创新和思想的革新一路走来,从来就是建立在传承的基础之上,尤以文化的传承为最,弃其糟粕,取其精华,再进行深度加工,这样的加工无法速成,只能依仗时间的厚度,正如陈年老酒,那是摆得越久,味道越是醇厚!某些异邦夷族对大中华传承的文化,历来羡慕,刻意效仿,其结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也正是中华酒酿和洋酒的区别!在所有的文化传承中,又尤以餐饮文化为奇葩,在经过数千年的积淀后,又进一步演变成若干分支,且脉络鲜明,除了菜品文化、小吃文化、服务文化、餐厅文化外,宴会文化成为该文化的核心。
就拿眼前的这次小小的家宴来说,菜品也许并不丰盛,也不会有过多繁琐的礼节,更没有奢华的服务,就餐的环境也谈不上考究,然而,正是如此一次貌似简单的晚宴,却发挥着惊人的奇效。
雷远首先感受到了来自陶氏家族对他的关怀与爱护;平素一贯以威严示人的陶老会长竟是如此健谈和慈祥;刚刚认识的陶悠鸿夫妇只是往来了两杯酒,就熟络如故;看起来话语不多的杜玉龙竟也有诙谐的一面;通过交流,雷远得知陶府的管家老吴居然身手了得;林雪宜在这样的场合愈发内敛和矜持;陶若歌似乎永远那么快乐而无忧……
除此之外,通过这样的聚会,雷远还采集了海量的信息:陶悠鸿夫妇每月回家看望老父亲一次;日军高层近期频频出现在汤山温泉别墅;日军在南京的大屠杀已得到国际上一致的谴责;良民证的颁发被鹰机关反复催促;陶嘉渠援助的临时诊所即将开张;林雪宜受院长委派参与了临时诊所的筹建;林雪宜和陶若歌同睡一个房间……
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毫无疑问主要是解决了肚皮的欲望,除此功能外,增进感情、消除误会、表现自我、表明立场、投石问路、分清敌我……这些都可以通过宴会这样一种形式为己所用。
饭后,陶悠鸿夫妇与众人话别,他们要连夜返回了汤山。陶悠云搭他们的车也回了自己的家。
陶嘉渠把雷远叫到了他的书房。
“谢谢你救了杜玉龙!”陶嘉渠感激地说道。
“陶会长不用客气,那样的情形我责无旁贷,再说,我也有相当的把握!”
“不管怎么说,杜玉龙是我特意安排前往上海的,如果他被抓,我陶嘉渠必定难脱干系。”
“陶会长待我雷远恩重如山,我又怎能置身度外!”
“嗯……很好!希望雷先生以后不要把我当外人,有什么需要,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前来找我。我陶府你来去自由,我知道雷先生是做大事的人!”
“以后如有打搅,还请包涵,如有需要,我也一定不会客气!”
出了陶嘉渠的书房,雷远本想去找林雪宜,但见她们的房间已经关闭,只好作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雷远坐在桌前,正在想要不要马上去月溪路找回形针,忽然传来敲门声,林雪宜轻声道:“是我。”
雷远开门,林雪宜闪身进屋,雷远刚刚把门关上,林雪宜从他的身后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手很用力,勒在雷远的腰间,头靠在雷远的背上。
雷远试图掰开她的手,她的手更用力了,丝毫不愿松手。
雷远把手心搭在她的手背上,禁不住一阵心动,但脑中马上显现出游青曼的影子。
“雪宜,先放手!你不想知道交办的任务我完成得怎么样?”
林雪宜松开手,雷远转身,林雪宜依旧在深情地凝望着他。
雷远示意她坐下。
“怎么样?”林雪宜问。
“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雷远马上一脸肃穆。
林雪宜扑哧笑了起来:“谁是你的上级?既然如此,我命令你报告上海之行的经过!”
“是!”雷远整理了一下思路,不知觉的就想起了小董,心里一阵难过。
林雪宜发现了雷远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啦?”
“这次接头,你们牺牲了一位同志……”雷远将接头的经过讲与林雪宜听了。
“怪我,我原本可以制止他的!”
“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林雪宜安慰道,“那样的情形能活下来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用太自责,要是我,也会这样做的……你毕竟是帮忙的,又不是我们组织的成员!”
沉默片刻,雷远想起了吕明轩托他带回的电台,便说:“此行收获很大,我可能见到了你们组织上海的高层,他们让我给你们带回了一部电台。”
“电台?你是说电台?”
雷远点头。
“太好了!电台在哪里?”林雪宜连忙问。
“我怕进城不安全,放在你哥那里了,改天我帮你取回来!”
“我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汇报一下,我们终于有电台了!”林雪宜又兴奋又激动,“谢谢你!”林雪宜嗫嚅道。
这时陶若歌的声音在门外由远及近:“雪宜姐,雪宜姐……”
林雪宜起身开门,陶若歌一阵风的冲进来。
“我怎么也睡不着,和你们一起聊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