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自己轻敌了?
但这一次的伏击,还算是收获颇丰。
从紫金山的西侧一条小路下了山,河野信很快抵达中山门,他亮出了证件,岗位上的哨兵恭恭敬敬地给他敬了个礼。一溜小跑,穿过十来米的城门门洞,河野信上了一辆轿车。
轿车把他带回到黄浦路的鹰机关。
森川将军在早晨出发前,对他曾有交待,不管回来多晚,必须向他汇报。
森川将军正在办公室接电话,从语气中听出,他很不高兴。
河野信本想耐心等到他接完电话再汇报,但见森川怒气渐盛,便不想再等。出了憩庐,几乎与迎面的一名军官相撞,那军官见他手握一支狙击步枪,手臂上还流淌着鲜血,迟疑俄顷,问道:“你是河野信中尉?”
河野信点头。
“我是大桥雄,鹰机关电讯股股长。森川将军特地有交待,让阁下和我们住在一起。我这就带你去我们的住处,把你安顿下来。”
“谢谢大桥君。”
大桥带着河野,来到憩庐后面的一排营房,这原本是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官的宿舍,现今已成为日军鹰机关及附近军事机构的军官起居之地。进了房间,一共三张床铺,一字排开。大桥指着最外面的一张床对河野说道:“这张床位,以后归河野君了。”
河野坐在床沿上,抬起受伤的手臂看了看。
大桥连忙低头从第二张床下面抽出一只硕大的行李箱,刚想打开,忽然迟疑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慢慢地掰开箱盖和箱体链接的扣环,然后身体快速地移动了一下,挡住了河野的视线。
大桥从箱子里取出一卷纱布,递给河野信,关切地说道:“伤得重吗?要不要我帮助你包扎一下?”
“皮肉之伤,无大碍!”
河野把手中的狙击步枪靠在床沿上,接过纱布,放在床上,然后脱下上衣,开始包扎伤口。
“这伤会有影响吗?”大桥雄不无担忧地问。
河野知道他问话的意思是这样的枪伤对他今后的狙击生涯有没有影响,便一脸桀骜,“我河野永远是大日本帝国在南京最好的狙击手,没有人能够超越我!”
大桥神色钦佩道:“河野君今天的收获如何?”
“杀了三名支那军人,都是一枪毙命!”
大桥愈加崇拜,无限向往地说:“我真羡慕你们作战部队,哪像我,一天到晚只能和电台打交道。”
这句话更滋生出河野的自豪感,他马上居高临下说道:“大桥君,以后如有闲暇,我教你打枪,我会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枪手!”
“那真是太感谢阁下了。”
说话间,河野已包扎好伤口,把剩下的纱布递回给大桥。“谢谢。”
大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阁下还是留着吧,万一……”话一说出,马上觉得大为不妥,刚想改口,河野语气愠怒道:“我不再需要它了,还是请大桥君收回吧!”
大桥缩回的手又伸了出去,接过纱布,并没有放进箱子,而是直接把它扔到了床上。
“还有一张床,住的是谁?”河野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铺位问道。
“那张床安排给了川本优一中佐。”
“哦。”河野又补充道:“川本君我认识,他不是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吗?怎么也来到了鹰机关?”
“我们森川将军爱惜人才,正如阁下您一样,那也是我们将军特地争取过来的!”大桥说着又问:“阁下怎么会认识川本君的?”
“我们相识于前不久的一次狙击行动。”河野回答着大桥的问话,忽然脑中就掠过在那次在安全区狙击的场景,他想起了那位中国狙击手,瘦高的身材,灵敏的反应,遇事沉静而稳定,毫不慌乱……
如果今天在紫金山和他相遇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时间,河野信想入非非。
忽然门外声音传来,有人高喊一声:“报告!”
“什么事?”大桥问。
一名士兵探头进来,看了看河野回答道:“森川将军请河野中尉前去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