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很显然不是随口提及。

三年前，她刚刚来到赵北砚身边。为了当上检察官，去找那个叫忆深的人，她答应他，会替他调查清楚许多年前赵家前任家主赵桓诚死亡的真相，找出那场商业纠纷的幕后主使。

余欢转身，看向赵北砚，平静地说：“我记得。”

赵北砚缓缓微笑，他推着轮椅，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余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

她听见赵北砚说：“前段时间，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信件里的人对于那一年发生的这些事，都很清楚。他向顾家提供了一些线索，根据线索，赵家查到我父亲赵桓诚的死和顾家脱不了干系。”

余欢眸色震动。

她手心攥成拳，一瞬不瞬地看着神色从容的男子：“你要我去顾家找出真相？”

赵北砚说：“是。”

很确凿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向检察院申请，把你的工作岗位暂时移到海城，你在那边，自己好好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给我结果。”

余欢看着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一点点被平静冷淡遮盖。

她垂眸，低声道：“好，我答应你。赵北砚，这件事结束了，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赵北砚看着她，淡褐色的瞳孔，在微光下像是某种名贵的玉石。

他的面色很白，衣摆下的手攥成拳，哑声道：“这件事结束，你自然就不欠我什么了。”

余欢听见了他的许诺，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书房。

赵北砚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少女一身制服，背影透着倔强骄傲，那样美好的模样。

而他，他只能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赵北砚推着轮椅，一点点地移向书柜前的桌子。

书桌底下的暗格被他轻轻打开，他拿出里面的一张纸，很长久地凝视着。

纸上是余欢的字迹，不算娟秀，甚至有些张牙舞爪。

纸上不过寥寥三个字，写着：“赵北砚。”

其实，这是一张学校的报表，每个学生都有一张，记录着他们的家庭信息。

余欢在这张纸上，什么都没写。

只是在家庭成员那一栏，写着“赵北砚”三个字。

这张纸，赵北砚妥善保管了整整三年，平日里甚至舍不得拿出来，就怕弄脏弄皱了。

他一直觉得，倘若顺其自然，这或许是他这一生，能和余欢形成的最深的羁绊。可是，他又怎么能甘心的。

他想做的，从来都不是余欢的家人。

他想做的，是她的丈夫，是可以和她携手一生的人。

三年前，他之所以答应余欢做检察官，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理由──顾家的那件旧事，意义远不止他曾经告诉余欢的那样。

事实上，这件旧事对于赵家的意义，实则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