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砚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将他吞噬。
余欢和傅瑾珩离开这个小国的时候,天空在下雨。
大约是很大的雨水,云层之上,一片灰暗。
余欢看着窗外出神,直到傅瑾珩将一杯热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喝点热水吧。”傅瑾珩捏了捏她的肩膀:“还要坐很久的飞机,喝点热水,然后休息一下。”
余欢接过,只觉得热水的温度渗透到掌心,一点点在心口蔓延,温热而妥帖。
她低着头,有雾气涌在她的面容上。
余欢听见傅瑾珩的声音,清淡的:“余欢,不要去想那些事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很多事情,都不该成为你的牵挂。”
余欢抿了抿唇,许久,她缓缓地说:“不是牵挂。阿珩,我只是觉得世事弄人,我们之间,还有赵北砚,我们的人生……说来都不容易。”
一阵短暂的沉默,傅瑾珩的语气平淡。
他说:“余欢,我明白。”
......
这一年的夏天,过得格外得快促。
傅瑾珩几乎没有去过傅氏集团,他们就这么待在望居,和外人没有交集。
余欢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傅瑾珩身上,她想要他的病情好起来,想要一切回到正轨。而事实上,傅瑾珩看起来,也的的确确每一天都在改善。
一开始的时候,傅瑾珩有事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向情感障碍的人,容易暴怒。
余欢曾经在深夜里见过他一个人在大厅里发病,他蹲在角落,平素那么疏朗的一个人,浑身都是戾气。余欢知道,这个时候的傅瑾珩是很危险的,她应该做的事情,是离他远一点。
可是她走向他,喊他的名字,轻轻地说:“阿珩,怎么了?”
那是傅瑾珩发病最严重的一次。
他在听见自己声音的一瞬间,抬起眉眼,里面一片鬼魅的猩红。
他的动作很快,余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扯到了身下。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地面的温度冰冷,从背脊一点点流窜到四肢百骸。而她抬起手,轻轻勾住了傅瑾珩的脖颈。
这样的动作太温情了,和那时的环境,格格不入。
可是傅瑾珩看着她,却是抬手,一点点覆上了她的咽喉。
余欢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慕城的话——“阿珩是有暴力倾向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余欢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想对傅瑾珩说话,想要阻止他。可是这一切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害怕。她只是在想,如果傅瑾珩清醒过来了,看见自己受伤了,肯定会自责。
他的状态这么不好,她怎么敢让他再有愧疚?
此时,傅瑾珩的指尖温度冰凉,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余欢听见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还是想离开我。”
余欢愣住。
而傅瑾珩的脑海中,都是上辈子和余欢之间的争执。
那个时候,是余欢的二十四岁。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也是最后的两年。
余欢在那一年,收到了傅及暄的警告——傅及暄说:“傅家的家主,不会娶一个身份普通的养女。”
那一年的余欢,多骄傲,怎么能容许自己被这样轻慢。当天夜里,她就预订了离开海城的飞机。
只是在飞机即将起飞的那一刻,候机室里有广播响起:“亲爱的乘客,您乘坐的A1028次航班,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已经取消班次,请在服务处办理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