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爬到顶上的时候，差点累瘫在地。

躺了好一会儿，他揉揉腿，才爬起来向那最顶出走去。

随着越走越近，他看到那山顶上长着一颗大树，其树冠巨大，看起来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他加快脚步跑去，刚想在那树下休息一会儿，抬眼就看到一颗头挂那儿。

一瞬间，他浑身都起了鸡皮旮瘩，以为是个死人尸体，刚想劝慰自己冷静下来，哪想到这颗人头像是听见他的声响，抬起头颅将眼睁开。

四目相对。

他哆嗦着嘴唇，脸色苍白，喊出了目前为止他平生最恐惧，也是最大的尖叫声。

“妖怪啊！！！”

......

这声音饶是曲清如也吓了一跳。

她瞧着眼前这个浑身僧服打着补丁的小孩子，似乎因为恐惧而瞪大着眼睛看着她，惊吓导致他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他腿软了！

小沙弥叫苦不迭，平时觉得自己胆子大，谁料紧要关头却全身僵硬，完全跑不动。

他的上牙和下牙打着颤，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全身都发着抖，感觉骨头架子都要被他抖落了。

曲清如刚想开口，却见那小沙弥涕泗横流的张口说话，眼圈发红。

“我...我师父是得道高僧，你千万别吃我，不然我叫师父来降妖除魔，若你当看不见我，咱们俩就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告诉我师父的！”

求佛祖勿怪，他这是为了保命才出此下策，出家人不打诳语，命都没了还管什么诳语！

他心头发虚，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所以声音贼大，以表明自己的理直气壮。

“我不会吃你。”

这声音从那头颅的嘴中传出，清清冷冷，带着一丝小女孩的稚气。

小沙弥瞪大眼睛，哭丧着脸。

完了！这还是个蛊惑人心的妖怪！

“我不会吃你，我动不了，只是一棵树。”

一看他那副表情，曲清如便知道他没信，情绪全表现在脸上了。

所以她重复了一遍，很有耐心地把语速放缓。

她不知道幻境带来的这个人会给她什么考验，打断她继续探寻那颗心的用意，是怕她提前打破幻境么？

小沙弥在那儿抖了半天，发觉确实那妖怪没吃他，而且根本没动过地方。

他半信半疑地瞧着她，这才有心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

曲清如的容貌绝对是出众无疑的，她双眸漆黑，却像含着星辰似的光，深沉却又璀璨，眼尾处的红痣显得特别夺目，像是一颗晶亮的血珀石。

朱砂曾青霜雪容......

他突然想起了这么一首诗。

等等，自己是怎么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望佛祖勿怪，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他怎敢触这霉头。

曲清如只见这小沙弥满脸羞红地默念了几句经文，然后逐渐平静了神色。

“那...那你到底是何物？”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等来的却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并不知道幻境给予了她什么身份......或许是妖怪吧。

曲清如淡淡地想到，这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索性直接沉默。

小沙弥似乎借此就这么认定了她的身份，虽然仍有些恐惧，但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也散去了不少。

“那...那你别吃我啊，我不好吃的。”

他很认真地这么开口。

自己身上这几两肉估计吃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全是骨头有什么好吃的。

曲清如静静地看着他。

“我动不了，无法离开此处。”

言外之意就是压根吃不着你。

闻言，他心头一松，这句话像是有保证似的，叫他立马信了。

等他全身有了力气，立马像是一阵烟似的飞跑下山。

曲清如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阻止他离开，一点也不在意地闭上眼，继续琢磨着自己那颗心。

曲清如一直异于常人，像她这样的小孩子，几年不见一个人，如今遇见了怕是要兴奋地与人说好多话。

而她却从不阻止任何人的离开，来了就回应，离开了就继续自己的修炼。

没人能干扰她。

在这个修仙界，即使是修为天花板的修士，也曾心有挂念，也曾在枯燥乏味的修炼中心烦意乱。

维持始终如一的心态，看起来很简单，却少有人能做到。

然而，不过一会儿，曲清如又睁开眼，似乎若有所思地瞧着那小沙弥离开的方向。

她无法“看见”那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