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今天终于一触即发，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你其实是想说，我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吧？”

厉谨言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

他抬起头来，看向李狂沙，轻声问道。

“果敢坚决一向都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缺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再执迷不悟。叶沁死了，是我亲眼看到的，就算我不喜欢她，难道我会编造这种谎话来骗你吗？还有，苍鹰和火蝎他们当时都在，我们联系了她当初住过的那间孤儿院院长，是她和几个义工一起来把她接走的……”

“够了！”

厉谨言打断李狂沙的话，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原本还想把昨晚那通古怪的电话告诉李狂沙，但现在，厉谨言改变了主意，绝口不提。

“是你让我尽快忘掉的，现在你又在提。”

稳了稳心神，厉谨言尽量平复语气，原本握成拳头的手指也一点点地舒展开了。

“算了，这碗面就当出诊费，我走了。”

李狂沙太了解他的个性了，知道厉谨言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在主动求和，自己也就别再继续逼他，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所以，他拿上东西，径直离开。

把面碗向前一推，厉谨言有些烦躁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纷繁复杂的心情了。

一直以来，厉谨言都觉得自己活得很简单，很纯粹，这也是他当年执意要离开北城，一个人去部队发展的主要原因——家中的每一个人都令他感到疲于应付，虚伪至极，从他们的身上，他根本体会不到任何的温暖，只想逃离。

所以，当他不得不回到家中，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希望被无休止的相亲所折磨，那就只能尽快结婚，用一个妻子来堵住他们的嘴。

楚幽蓝的出现，令厉谨言眼前一亮：她没钱，没野心，娘家没有势力。

虽然，随着调查的深入，他知道了童淑清和童家的关系，也发现了楚幽白的秘密，可厉谨言已经不想临时换人了。

没想到，本以为简单的一桩婚姻，走到现在，却变得无比复杂。

静静地瘫坐在椅子上，厉谨言闭上眼睛，耳畔却好像不停地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那是叶沁的叹息，他忘不了，也不会弄错。

还记得叶沁在刚刚知道他的家世背景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直叹气，也不说话，眼眶红红的，强忍着眼泪。

厉谨言曾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会再让这个女人叹气。

本以为再也听不到了，真是天意弄人，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和楚幽蓝好好生活的时候，他竟然接到了这么一个吓人的电话。

摸着下巴，他努力平静下来。

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快九点钟的时候，楚幽蓝醒了过来，身上的热度也降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厉谨言坐在轮椅上，就守在床边。

那种感觉，令楚幽蓝一阵鼻酸，发现他一直陪着自己，她有一点被感动到，可昨晚的噩梦却怎么都忘怀不了，深深地根植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