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根系斩了,皮扒了,让它疼让它痛才行。”方承彦一颠菩提树,手臂抡动,将其横倒放下。
垂枝不敢,若轻举妄动岂不是要伤到大人?
方承彦抬头,看出了她的顾虑,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了一柄匕首,锋芒毕现。
他展臂一挥,划了下去,边划便解释,“放心,伤不了林檎,菩提树如今迷失自我,须得让它痛醒才行。”
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垂枝迟疑着蹲下来,看了好一会儿后,咬咬牙抽剑斩向根系。
两个人就这么埋头苦干起来,菩提树根系密杂,树皮坚硬无比,每一下都要凝聚灵力下手才行,这就让他们二人有些劳神了。
而其实林檎是能感觉到痛的,就像是自己正在被扒皮一般。
但痛着痛着之后,她的四肢逐渐就有了知觉。紧接着识海里就发生了变化,原本火焰熄灭后,树木丛生,此时却突然灰飞烟灭,只剩一望无际的荒原。
而她的灵脉之中,有什么在生长,融合。
那一层通往归墟的心障,似乎松动了一下。
识海里随后簌簌落下无数光华碎片,这碎片犹如无数颗太阳,将万丈阳光带入识海之中,原本干涸的识海迸发出生机,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生长出无数花朵,一整个花海顷刻间呈现开来。
尔后她牵引着灵力自大小周天轮转数圈,灵脉一寸寸修复,而灵力愈发精纯。
方承彦和垂枝累的有些喘时,整棵菩提树的树皮已经被他们削完了,根系站的干干净净。在他们收手之后,整棵菩提树突然就开始了震颤,在这震颤之中,巨大的菩提树一圈又一圈的收缩着,最后变成了一个木质人偶躺在两人脚边。
垂枝呆愣住了,举着剑看向方承彦。
“守着吧,现在就不用担心她变成树了。”方承彦大掌一挥,收了匕首,走到一边盘腿坐下,开始吐纳灵气。
他刚入元婴境,正好借助这一叶里浓郁的灵气来夯实一下。
而一旁垂枝不敢放松,她局促地跪坐在这木质人偶边上,低头凝望。
圆月当空时,林檎终于醒了。
但她随后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并且她居然能看见东西了,在眼睛被剜之后。
“垂枝?”林檎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开口喊她。
“大人……”垂枝一脸欣喜,赶忙俯身抱起林檎,抬手摸向她冰冷的脸。
“我这是……”林檎根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木纹的眼睛在滴溜溜转。
“你没破境,肉身又七零八碎的全是伤,显然菩提树不敢放你出来。”方承彦这时睁开了眼,他收势起身,走了过来。
这破境元婴就是不一样,眼看他面色红润,眉眼都带着快意。
“你这就破境,凝出肉身了?”林檎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一回生二回熟,天才于修道一途,多的是捷径可走。”方承彦毫不谦虚,随后他话锋一转,“但我还没塑成肉身,眼下借的不过是莲花童子像的便罢了。”
“那请天才教教我,好让我也快些破境。”林檎没好气的说。
“诶,这就是差别了。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方承彦一笑,蹲在林檎边上,手指探上她的眉心,“你眼下差的只是心境罢了,且等着吧。”
“大人,要不我先背你回去。”垂枝托着她,想要将她抱起来。
方承彦俯身一把从她怀里扛起林檎,手臂一转将其托在肩上,冲着垂枝说了句,“走吧。”
垂枝忙起身跟上。
原本乌泱泱的魇兽都被垂枝收回了,留下一只哼哧哼哧的在地上跑动带路。
宋青书此时正在洞府内沉思,他右手握着笔,俯身在看一桌沙盘。
这沙盘造得栩栩如生,正是这一片地方的地图,而其中游走的亮点则各代表着一名魔宗弟子,他的苦心部署就要大成。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轻笑出了声,指尖的玉笔旋转几周,随后他翻掌一把拍在桌上,低声道,“宗主,请您再等等……”
他身体里丝丝缕缕地往外透着黑气,这黑气裹着他绕了几圈后,重新没入体内。
宋青书猛喘了一口后抬头,面具下有血迹淌了下来。
这时有弟子匆匆进来,一进来就赶忙伏在了地上。
他抬手摘了面具,手里握着一方帕子,一点点擦去唇边的血迹。
待擦完了血,他手指一紧,帕子便碎成了灰烬。
“何事?”他侧脸看向地上的人,阴沉的声音,就足以让这弟子浑身抖如筛糠。
“回大人,各处弟子都已经驻扎妥当,只待您吩咐,至于但先天之灵那边倒是……倒是……”弟子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全了。
“倒是如何?”宋青书步子带风,走到了他面前,蹲下身去抬手捏起他的下巴,逼他正视自己。
恐怖狰狞的伤疤交错,这不是人的脸,这是鬼面。
弟子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表现出异样,他一个激灵,赶忙答道,“倒是自己打到了山门前了……”
“哦?”宋青书放开他,手腕一甩,翻手又是一个面具给自己戴上,随后起身朝洞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