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陷入了互相抱怨了。
她又想起丁元英的话“妈,你如果生下我,就是为了养儿防老,那就别说母爱有多伟大了,你越是觉得养儿防老,就越容易觉得吃亏,”是的,淑娟妈就是觉得她生了淑娟姊妹四个就是为了养儿防老。这恩情就是比山高比海深。淑娟妈还是爱把他们四个跟别人的孩子比较。越比较越觉得不平衡。
现在她知道了父母的命运就是那个弱势文化属性的产物。
她们正在承受自己年轻时种下的“因”而导致的今天的“果”。弟弟死了。她们姊妹三个也是能躲那个家多远就躲多远。
第六天,吃了早饭,淑娟就借口她要回省城了。她说小溪快开学了,要回去准备。
淑娟妈每次这个时候都会哭的一片真情。可是每次淑娟都觉得假情假意。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淑娟妈非让淑娟爸去送淑娟和小溪,她说“让你爸去送你和小溪吧,不然坐家里也是着急不放心。”淑娟想反正也挡不住,就送吧。
当公共汽车开走后,淑娟看到月月和奶奶一起哭时,她突然鼻子一酸,也掉下眼泪来。她难过的想“为什么,非得像刺猬一样扎个遍体鳞伤,非得有了距离才能感到我们是亲人呢?”
到了县城车站,淑娟爸就急着找厕所去了。小溪上车这会儿睡着了,淑娟和她爸坐前后排,也不多说话。不到一个小时的路,很快就到了。刚下车,淑娟爸就又急着找厕所。淑娟纳闷“从家上车前就找厕所,这一个半小时都三次了,怎么了?”等她爸出来,她问他“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淑娟爸说“没事”就不再说了。淑娟也没再追问。
到了火车站,取了票准备进检票口时,淑娟让小溪和姥爷说再见。淑娟听见她爸的声音里透露着不舍和凄凉。此刻,她心里完全没有了怨恨,看着这个头发白了的父亲,她只觉得可怜。她们这一家人,就像都患了一种病,体会不到幸福,体会不到亲情,每个人心里都装满了怨恨,都觉得自己过得很苦。她们互相指责,互相抱怨。淑娟说这种病是神经病。
她在弟弟下葬的那天,在心里说“下辈子我们别做一家人了,不要再遇见了,你要去个善良有爱的人家,被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