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娟这三年来,活动范围已经小到家里那百十来平米的空间。
她的生活里,除了小溪就是赵东平。一个人长期待着狭小的空间里,每天再给她重复单调繁重的工作,然后再给她施加压力,再用语言侮辱她。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除非是圣人,一个凡夫俗子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她想起自己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务,还有看不完的脸色。时刻小心翼翼,谨防出错。可是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防不胜防。她想,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废了,赵东平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淑娟感觉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懒人,但是,每天忙的像陀螺,还是会被赵东平嫌弃,家里地没墩干净,桌子上都是灰尘,床单被罩一个星期没洗了,小溪的衣服也不烫展,懒得不倒小溪的尿盆,懒得不给小溪勤洗澡洗头……淑娟用本子把一星期要做的家务记下来,她怕自己忘了,但是,还是会有漏掉的。赵东平不光有洁癖,还是一个对细节要求完美的人。他嫌弃淑娟给她烫衣服没有认真烫展,淑娟忍无可忍回他一句“你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要接见外宾,衬衣裤子烫就烫吧,现在T恤衫秋衣也烫,还是一天一换,一天一洗,一天一烫”说完,就换来赵东平恶狠狠的眼光和一个星期的冷落。全当她是空气。她如果找赵东平理论,就输了。在赵东平那里,解释就是狡辩。她不想说,她就是要沉默。还是那句话“理解你的就不用解释”
她先是给怀孕前的公司老板打电话,老板听了,欢迎她回公司上班,但是必须保证上班时间。没有能让她既接送了孩子还能上班的岗位。她又想起之前自己当过网管,修过电脑。于是她给以前一个同事打电话。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同事一听她说完就笑哈哈了。说她“都什么年代了,你那点本事现在全过时了,你在哪儿,咱俩好久没见,聊聊吧。”
两个人见面后,同事说,你还是当年的样子,倔强,话不多。淑娟说“当年我什么样子”同事说“经常来网吧上网的那些人都说你很酷!”
连老板都说你很酷。淑娟才想起,曾经自己是那么有主见,也曾很独立,有个性。现在,自己却是如此窝囊。
她想起赵东平骂她的话,她忍不住对同事说了,同事惊讶极了,非常不解地说“为什么不离婚呢?这不像我认识的你啊,离婚了可以再找一个,你已经有了前例,怎么着也不会再找一个这样对你的了吧”
淑娟说“如果真能离婚,我绝不再找,我这脑子已经被驴踢了一次,绝不会让它再被驴踢第二次了。我用十五年时间伺候这个大爷,我已经够了,我可不想再伺候一大爷了。”她想起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现在用一句话就可以总结了,就是为了从赵东平那里换取自己的口粮而已。既然如此,何不自己挣取自己的口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