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慎行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那只运送蔬菜的车队从路的另一边经过。
跟着车队的人有男有女,女的戴着头巾,男的戴着帽子。
就像有人在心弦上突然拍打了一下,凌慎行猛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大帅。”李和北一惊,急忙从另一侧跟了下去。
凌慎行下了车,站在马路中间,焦急的向四周张望。
此时正是早市开市的时间,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看着这些各色各异的面孔,却没有他日思夜想的那一个。
他像站在一个风洞当中,四面八方的风都在向他吹来,这些人脸不停的变换,周围的景物也在不停的旋转。
“大帅,大帅,你怎么了,在找什么?”李和北看到他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由上前问道。
凌慎行像是被猛然拉到了现实,有些怔然的看向李和北。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一股熟悉的气息与他擦肩而过,他闻不到,却可以感觉得到,那是她的气息,是她从他的眼前经过了。
可是一切回归现实,他才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哪里会有什么熟悉的气息,她已经安睡在了那一方黄土当中,是他亲自看着她化为尘土。
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走出了他的生命,成为了心头那颗一触就会疼的朱砂痣。
“没什么。”凌慎行摇摇头,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和北一脸的茫然,也顺着凌慎行的目光四处看了看,只看到运蔬菜的车队和早市上的人群,他纳闷的耸了耸眉头,大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沐晚坐在送货的马车上,后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她也惯性的看过去,正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姑娘,你要去杭城找谁啊?”同行的一个大嫂关切的拉着沐晚。
沐晚收回视线,“我丈夫。”
“唉,可怜你年纪轻轻就和自己的丈夫失散了,他是做什么的?”
“当兵的。”
“怪不得呢。”大嫂又安慰了几句,“从这里到杭城要走一百多公里呢,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这个小姑娘真是胆大。”
沐晚当然知道这一路辛苦,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必须抓住了。
运输的车队一路出了柳树镇,为了赶时间,中午时分,也只是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坡草草吃了口饭,直到傍晚,车队才在一处林子里扎营。
大嫂拿来两个馒头和水:“姑娘,这个给你。”
“谢谢大嫂。”沐晚接过来,馒头和水都是凉的,但在这样的条件下能吃上一口饭就已经很幸福了。
沐晚咬着馒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大嫂,那片山是什么山呀?”
“那里是土匪窝,里面住的全是土匪。”大嫂安慰道:“你别害怕,那些土匪对我们这些穷人不感兴趣,就算抢,也是抢东洋人。”
沐晚哦了一声。
“晚上只能在这里将就了,我看你带的行李太少了,我的被子厚,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睡一起吧。”
“没关系,天气不冷。”
“这天是不冷,就是蚊子烦人。”大嫂说着就在胳膊上拍了一下。
入了夜,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马匹的低吠声。
沐晚靠坐在马车旁,被蚊子咬得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树林的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这声音,不止是一个两个人,更像是一群人,一旁拴着的两匹马也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沐晚警觉的推了推一旁的大嫂:“大嫂,好像是有人来了,快把大家叫起来。”
大嫂猛地惊醒,听到沐晚的话,急忙扯着大嗓门喊道:“快醒醒,有人。”
正在沉睡中的车队立刻就骚动起来,只是还没等大家完全清醒,就有二十几个人从林子里蹿出来,空气中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
沐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车夫被子弹穿透了脑袋,鲜血四溅。
“不好,是东洋人。”大嫂急忙拉起沐晚:“姑娘,快跑,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如果是女人被他们抓住了,那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