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跟上,两人出了客栈,从不远处的小巷进去,左拐右拐的走了很久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前。四周没什么人烟,野草杂乱的生长着,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人点灯。
小男孩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他推开门,领着聂衣云进去,对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穿过前庭,他走到一个破旧的房门前,屋上盖着一层茅草,窗户纸破破烂烂的,也不怎么挡风,若是到了冬季,免不了要挨冻。
他熟练的在门上敲了敲,三短三长,仿佛是某种他们之间独特的暗号。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会来?”看见一袭红衣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女子,他诧异的打量了她好几眼。
奇怪,这小子仗义是仗义,但是对人的戒心却很重,把一个跟他们格格不入的人带到这来,却还是头一遭。
男孩看见他出来,先是对着他咿咿呀呀的比划了一阵,然后又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后就眼巴巴的望着他。
“你说你想跟她一起走?”他难以相信的脱口而出,那双浑浊的眼现在已经几乎是在审视聂衣云了。
聂衣云坦然的接受着他的大量,她就那样不卑不亢的任他审视,等他打量完才开口。
“老人家您好,晚辈聂衣云,来自北漠聂家庄,此次前来中原是去出云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遇上了一些琐事,小家伙帮了我,我便想着带他回聂家庄,习文习武,日后也可自保。”她抱了抱拳,然后认真的解释了一番。
若是想带人走的话,还是先交代自己的来意和目的才能让人放心。
“无论前路如何,我定会尽我所能保他平安。”怕老人不放心,她承诺道。
看着少女沉静坦荡的眼神,他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北漠聂家,江湖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以各种武功绝学而闻名,据说每年有无数大户人家想送自己的孩子前去拜师,但绝大多数都铩羽而归,因为他们不仅挑资质,还更看重人品心性。
罢了,既然这小子有他的机缘能入聂家人的眼,他也不会阻拦。只是他还有些感慨,这小子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现在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他既已同意了这桩事,也确定这少女是可靠的,便打算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眼前这人,以后那小子跟着她也好相处一些。
他让那小子先回隔壁屋去,说他们需要谈一谈,便将聂衣云请进了屋中细谈。
关于那小子,虽然他收留了他近一年,不过对他的来历却是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是在一天进山里找野菜的路上见到他的,丛林的荆棘丛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七八岁模样的少年。他本想扔下他不管,接触这种人不用说就知道很危险。
可他走了一段路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一个乞丐,横竖也就一条命。可若是将这少年扔在这不管,恐怕就真的没命了。他这样想着,就将昏迷的他给捡了回去,本打算男孩醒后就让他走。可谁知道男孩醒了之后,他才发现他不仅不能说话,可能是之前摔坏了脑袋,还没了记忆。
在那之后,他也没了主意,他平时要出去乞讨,为了避免那小子被人发现,他就尽可能把他弄得脏兮兮的,才不会被人看出原来的样貌。
这样相处一年下来,他也慢慢把少年视作自己的孩子。也会为随时可能会来临的危险担忧,现在有人替他照顾他,还要教他本事。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不舍。
在反复叮嘱他们千万小心行事后,将他们送到了门外。他笑着冲他们挥手,待他们走出去一段路后,他突然鼓起劲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一声:“臭小子,学好了还是记得要回来看看我呀!”尾音微颤,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看见那小子和那个丫头转身冲他挥手,他也使劲挥了挥。转身关门,他倚靠在门框上,浑浊的眼里有泪在打转,他用衣袖一抹,低笑了一声:“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