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爱你的儿子。”尹天浩本来是想用疑问句的，但是话到嘴边觉得自己太幼稚了，改成了肯定的语气。

陈素嗯了一声，“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我爱不爱？我爸不爱我，我是我妈带大的，她一个女人，又是单亲妈妈，如果不是很爱我，不可能支撑到死。”

尹天浩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羡慕，“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相信我，他们可能是迫于无奈才会丢掉你。”

“我相信。”尹天浩的笑容显得非常无奈。

他其实根本不相信，只是选择相信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他一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的父母把他遗弃了，后来被养父母收养，养父母一家是非常变态的人，他们收养尹天浩根本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满足他们私欲的工具。

从尹天浩第一次发病，脸色发青，蹲在地上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他的养父母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尹天浩的心死了，他对自己的生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哪怕是下一秒就死了，他也毫不在意。

后来在他那颗残缺的心脏快要宣告完成使命的时候，憬淮出现了，那时候的尹天浩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游荡了好久，偶尔打打工赚赚钱，发病的时候，就躲起来，一躺就是一个月。

憬淮给尹天浩在黑市上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出钱给尹天浩做了手术，尹天浩好了之后，开始为憬淮做事。

尹天浩没有问过憬淮为什么帮助他，憬淮也没说过，总之二人就这么达成了合作，憬淮说目的，尹天浩想办法帮她完成，很想说雇主和雇工的关系。

直到陈素出现。

这持续了快十年的平衡才被打破。

陈素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尹天浩比她还要通透，她那样的安慰可能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喂，尹天浩。”

“嗯？”

“我过去挺恨我爸的，他不爱我妈，还弄大了我妈的肚子，我为了让他出点钱给我妈做手术，跑去求他多少回，结果他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生的女儿，把我当成货物卖给了别人。”

尹天浩看向陈素，“你现在还恨他？”

“现在不恨，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且偷生呢，我的仇早就报了，不恨了。”陈素显得特别洒脱。

尹天浩的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他的仇，也早就报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养父母是谁，他们在他最可怜、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把他抛弃了，后来他移植了一颗有力的心脏之后，他回去报了仇。

后事是憬淮办的，尹天浩没有过问。

此时的憬淮又跑到了精神病院，她往年的时候，每年都要往上海跑那么几次。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去精神病院看看两个故人，顺便交上一笔钱。

最近她来的次数特别频繁，因为这两个故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快不行了。

该不该叫尹天浩来看看呢？憬淮特别纠结，医生刚才告诉她，过了今晚，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通知尹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