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化工的女生太少了,电脑排序分配,不过这也是暂时的,等军训结束了,可能山区的学生会过来一部分,那时候宿舍应该还会再安排。”正说着,章辞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再次站起来,“我吃饱了,周老师您慢慢吃,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理会姜姚的呼唤,一头扎进人群离开了。
穿过被太阳炙烤的像铁板一样的操场到达宿舍楼的时候,章辞已经如同一条微糊的秋刀鱼,浑身冒着滋滋的油花和咸腥的热气。
下操之后的女生寝室此时喧闹的像大甩卖的市场。刚刚成年的女孩们,脱下了笨拙又粗糙的训练服,换上各自的衣服,雪白的,蜜色的,大片光滑又紧实的肌肤在领口,裙底,绷紧的热裤下若隐若现,映着昏暗的走廊灯下,晃动成炫目的光。
从一楼走到六楼,身上的热度早已逐渐散去,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章辞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推开了六楼的木门。
左手边通往露台的铁门虚掩着,门上的气窗露出夏日傍晚玫红色的天光,旁边水房的白炽灯随着嗡嗡的电流声如波光一般闪烁,章辞平静的转过视线,除了尽头自己的寝室,其余的寝室空无一人,灰蓝的铁门紧锁。
很好,章辞在心里默念,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吱呀一声,六楼的木门沉重的合上,隔绝了楼下鼎沸的人声,将六楼彻底分割成另一个世界。
章辞不紧不慢的走着,解放鞋的胶皮底在冰冷的地砖上撞出踢踏的脚步声,来回撞击着墙壁,荡成空洞的回响。
才走两三步,踢踏,踢踏,有节奏的脚步声中突然出现了一声磕哒的声音,像是一双崭新的小皮鞋刚刚踏上地面。章辞心里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走廊不算太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一分钟不要都能走完,章辞默默想着,然后保持着一个稳定的步伐继续朝着尽头的寝室走去,而这个磕哒磕哒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门口,章辞掏出门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后颈一凉,章辞一个激灵,手一抖钥匙就掉地上了,金属撞击的尾音拉的老长。章辞赶紧弯腰把钥匙捡起来,迅速开门闪身进了屋,背靠着房门屏息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像是被什么大力撞击了一样,整个门都震动起来。章辞赶紧退后,警惕的看着房门。短暂的安静之后,又是砰砰砰的几声,夹杂的呜呜咽咽的怪声,连续不停地撞击着房门。
被发现了?章辞大惊失色,赶紧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布包,紧紧握在手里,对着门外的东西严阵以待。
几次砰砰砰的撞击之后,门外渐渐的平静下来,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几下铁门被划动的声音,然后轻轻的喀嚓一声,禁闭的铁门慢慢的打开了。
章辞后退一步,死死的盯着缓缓开启的大门,就看见嘴里啃着一个油汪汪大鸡腿的姜姚,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什么鬼?”姜姚拔出钥匙,含混不清的说,“你在寝室干嘛不开门,我都敲了好几下了。”
原来是她弄的,章辞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扔回床上,回身去关门,“你开个门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有钥匙还弄这么大动静。”
姜姚三两下啃完鸡腿,直接扒了身上的迷彩服,甩了鞋子就直奔洗漱区冲凉,“我这不是忙着呢嘛,今天你可惜了,学长请我吃了一个鸡腿哟,去教工区买的,万恶的统治阶级!!”
浴室里淅淅淋淋的水声把姜姚的声音压的有点朦胧,章辞靠在浴室旁的窗户边上,看着夕阳映照下的校园,和楼下来往的人群。
这个宿舍实话说方位并不好,有很严重的夕晒,夏天按道理说经过一天的暴晒,房间会闷热的像个蒸笼,但是章辞却没有觉得过分的炎热。
开了窗还有从湖上吹来带着水气的晚风,夹带着校园里年轻男女们的欢声笑语,安抚了章辞还有些惊惶的心。
“想想等下还得出晚操,真是不开心,”姜姚哀叹一声,打开浴室门,然后突然惊叫一声,“我去!章辞你咋不关门!我还果着呢!”
章辞回过神来,“谁没关门,我刚刚明明”话没说完,就看着宿舍的门确实没关,黑洞洞的走廊,像另一个世界,只有从寝室里透出的霞光照亮了门前的地砖。
“快去关门啊!”姜姚在浴室里急的跳脚,“我没拿换洗衣服呢!”
这时候章辞可没空搭理她,自己明明是关了门的,这门怎么就开了?联想起刚刚走廊里的脚步声,章辞一头的冷汗,但还是强撑着往门口走。
阴暗的走廊只被霞光照亮了一方地面,章辞心里发沉,手心里黏糊糊全是冷汗,扶上冰冷的铁门被惊的微微回了神,下意识的用力关上了门。
越发暗淡的光线争先恐后的从门缝里涌出去,如同最后的回光,带着章辞的影子一闪而过,整个走廊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关门声在墙壁间来回撞击,有风从未知处吹过,暗哑成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