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边也在年底的冲刺中,先后拿到各部门送来的总结报告。别的且不说,只看户部的收支情况,庆元十八年,是大梁朝几十年来国库最充实的一年。
这两年朝廷的赋税收入在稳步上升,今年的总体赋税相较庆元十六年,涨了近一成。
而各项支出总和却降了一成,这一成有今年年景不错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边关用兵上的优势。
朝廷只是给边关斥候配了望远镜,就让边关局势有了压倒性优势。而朝廷这边呢,只为此付出了一块匾额和一道表彰圣旨,简直赚大发了。
想到这里,皇帝很有些遗憾。
可惜夏氏是个财迷,那个轴承她是铁了心的想要银子。否则的话,他可以继续给下圣旨表彰她嘛。
坏事就坏在她是个女子,朝廷和皇帝不好和女子较真。否则,就能把她叫到殿上或者御书房,掰开了揉碎了的给她讲讲道理:
银子什么时候,只要有本事,随便怎么赚、赚多少都可以。而她夏晏清最不缺的就是赚银子本事。
相反,天子和朝廷给的体面,那是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寻常府邸若是有机会选择银子和圣旨,怕是抢破了头的要圣旨的。
皇帝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看似绝顶聪明的女子,她怎么就不懂了呢?
他把书案前的卷宗折子分别归拢,放在一侧。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明媚的阳光,吩咐孙从山道:“坐了这半日,腰也乏的很了。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孙从山答应一声,连忙招呼宫女上前,换鞋的、伺候穿裘皮袍子、准备披风的,好一番折腾之后,脚踩锦棉靴,身着皮袍,头戴银狐皮帽子的皇帝走出御书房。
今天天气的确不错,将近午时,正是阳光的最好的时候,周遭一丝风也无,正适合在外溜达着晒太阳。
皇帝背着手,一边接受着温暖阳光的照耀,一边看着冬日里依然整洁、恢弘,丝毫不见萧条的层层殿宇,心中澎湃着的也是万丈雄心。
从他登上帝位,十几年不敢松懈,只一味的励精图治,想让大梁朝在他手中能恢复初建王朝时的盛世。
怎奈上百年积聚下来的弊端,哪里是随便就能改的?
这些年,他把有限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吏治上,力图通过选取品行上佳的官员,让他们各司其职,少一分敬畏,多一份公心,为朝廷、为百姓多做些事情。
至于盛世……这些年兢兢业业做下来,庆元皇帝却是不敢想了。只要朝廷百年来的积习能有所好转,他这个皇帝当的,也算无愧于先祖了。
却哪里知道,这十多年下来,在他已经认命的时候,居然真给他带来了庆元盛世的希望。
可惜了,夏氏是个女子,又特别贪财,皇帝再一次感叹。
如果她是个男子,他这个天子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专门给她辟出一个部门,安排一个超然官职。再把天下最精良的工匠都找来,让她的灵感和天赋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让大梁朝从工匠行开始,走上崭新的变革之路。
可惜可惜,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皇帝一边溜达着,一边满足着,一边还在心里遗憾着。然后就渐渐走到他今年特别喜欢过来的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