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幸会幸会!那么多年终于有采诗官踏足我北境之地了。”这位县令爷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辛子看着他怎么也不想贪官的样子,遂好意提醒道:“大人最好仔细查查贵县驿站的账。”
不想对方却打着哈哈,似不在意的样子。也罢,瞧着码头上这些工人也不像过得太寒酸的样子。想必再怎么样不至于盘剥百姓,辛子也就不再过问了。
一路向西,越往前走越荒僻,直至遍地黄沙。夜已将至,辛子目前所处之地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好找个高处,周围生上火,就在车上歇一夜了。
从高处往下望去,大河蜿蜒,犹如一条金龙盘踞在神州大地。
站在高处的好处就是,低处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比如那个在大河边的黄土地上打滚的人。
辛子失笑,也不知那人是不是失心疯?也不怕掉下去。再盯着那一处看,片刻后,辛子猛的转身去车里找了件稍旧的衣裳,招呼着车夫就往下跑去。
辛子边跑边撕衣服,撕不动就上牙咬。将衣服撕成条状再接起来。
“喂,接住!”离河边还有十来尺的距离,辛子将布条的一头扔向河边的人。
此人紧紧地扒住岸边凸起的土块,脚下的泥土一点一点地脱落,落入万丈深渊,深渊之下便是汹涌的大河。
大概是因为走在河边的时候泥土突然脱落,致使他跌倒,如此反复,才导致辛子一开始以为他在河边打滚。
这要是掉下去,尸骨都没处打捞。
苻千凡差点以为自己要葬身鱼腹的时候,看见了一块布条垂下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发什么愣啊,抓住布条啊。”
回过神来,苻千凡一把抓过垂在眼前的布条。
与车夫一起,一个实际是弱女子,一个六旬老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人拉了回来。直拉到离岸边有一丈远才停下来。
三人中,两个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一个躺在地上出神。
“大人好眼力啊,走路能差点走到河里去。”缓过气来,辛子朝躺在地上的人揶揄道。
老天作证,苻千凡没有她说的那么蠢。本想着此处观赏大河之景格外壮观,就凑近了想看仔细些。谁知这土地如此疏松……
也真是老天保佑,在这里都能遇见人。否则他可能要提前见阎王了。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恕在下冒昧,为何我总觉得兄台有些眼熟?”苻千凡劫后余生的那股欣喜的劲儿还没缓过去,也没注意辛子对他的称呼。
辛子先扶起车夫,再转身去扶他,缓缓道:“地香楼,中境府。”
苻千凡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的确是见过,辛……辛……”
“成辛子!”
“对对对,辛子大人。”
不怪他不记得救命恩人的名字,是采诗官们的名字实在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