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方灵鹃听完所有后,她忍不住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是实话。
袁红的母亲,这辈子都在殚精竭虑为儿女做打算。
顾宁嗯了一声,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她其实在袁红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
也在袁母身上看到了她母亲刘淑珍的身影。
只能说,这辈子她重生了,改变了上辈子所有的轨迹。
她的母亲不至于像上辈子日子过的那么苦,她的父亲也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业。
当然,还有她的母亲。
顾宁抬头看了过去,刘淑珍正在前面忙碌,笑容满面的迎接顾客,给对方装东西。
许是母女有心灵感应,顾宁注视的那一瞬间,刘淑珍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刘淑珍不知道闺女为什么会去看她,她下意识地朝着闺女笑了下,那笑容带着几分温婉和包容。
“你去休息会。”
“这边我来罩着。”
身为母亲,她总是愿意把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全部都做了。
这样,也能给女儿减轻点负担。
顾宁摇摇头,她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到珍惜。
珍惜自己还能当女儿的日子,珍惜妈妈还在的日子。
要好好对她,要脾气好一点,在好一点,要包容一些,要不能去吵对方。
刘淑珍不懂闺女为什么这么笑,她看的挺难受的,便放下了手头的活,交给了钱大妈。
自己则是走到了前面,张开胳膊,把顾宁揽在了怀里。
“宁宁,你不高兴吗?”
当妈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闺女的心情好坏。
顾宁躲在母亲的怀里,她心情也跟着前所未有的满足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倚了片刻后。
看到那忙碌的店铺,迅速没了伤春思秋的心思,开始忙活起来。
状元卤菜开业的前三天,生意异常的火爆。
每天都是排队的状态,再加上因为有了袁白藕的到来,他到底是一个小伙子,力气也大。
顾宁迅速安排让他学会了三蹦子,每天早上他开着三蹦子,带着刘淑珍一起去菜场上采购。
因为状元卤菜的份额增大,所以一个菜场根本满足不了他们了。
以至于,每天早上最少跑两到三个菜场。
没办法,菜场的摊贩都是限购的,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卖给一个人。
也要给其他人留一些余地,不是吗?
因为袁白藕的加入,刘淑珍顿时肩膀上的压力就跟着一松,早上要去市场上采购。
这是一个很大的活计,要起早,还要去买,买的东西又多,还要我往外面的车子上搬。
车子上要有人看着,不看着不行,东西放着那里都丢了,如今多一个人,刘淑珍去采购的时候,也能大胆上不少。
她去采购挑货物,谈价格,袁白藕一边去跟着学,一边负责提东西。
不得不说,男娃的力气就是大,那百十斤的东西,刘淑珍用箩筐挑着,吃力的不行。
但是同样重量的货物,到了袁白藕那里,他便轻而易举的挑起来,还朝着刘淑珍说,“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前在家抗沙包的时候,一个沙包一百斤,我一次抗两个。”
这点菜算啥,还不到沙包的一半重。
这话一说,刘淑珍安静了下,她抬头静静地望着袁白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手摸了摸袁白藕的头,轻声说道,“以后日子会好的。”
以前的日子苦,但是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这一摸,袁白藕的眼眶一热,怕在刘淑珍面前丢了份,他低头解释,“阿姨,你刚才好像我妈妈啊。”
真的好像好像,他以前太累了,妈妈也会这样摸摸他的头,告诉他,白藕,在坚持下,你是男子汉。
你要为姐姐撑起一片天。
所以,他就这样一直坚持下来了,只是,现如今日子好过了,只是,连带着曾经厌烦过的母亲摸头,都变得奢望起来。
以至于,刘阿姨摸他头的时候,他甚至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他来北京三天了,顾宁姐也给他放了三天假。
北京很好,这里是大城市,厨房就有水龙头,一拧开就可以出水,不用去挑水
床上也很干净,不会像以前的土炕那样,老是从周围掉粉末下来。
还有,这里的饭菜也很好,每天都能吃到一餐肉。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还有工资了,他是长期工,住在店里面,早上随着刘淑珍去买菜,回来摘菜,在帮忙卤菜。
偶尔还去前面帮忙卖卤菜。
顾宁姐说,他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实习期一个月给三十五块,转正以后一个月是五十五块。
他只要好好干,他不止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他姐姐,袁红。
袁红的课程很繁重的,每天抽时间出来打工,已经耽误了她的课程。
但是没办法,袁红还想着弟弟在这里,她还养活弟弟。
在北京城里面养活弟弟。
同样的,袁白藕也是,他也想在北京城去养活姐姐。
这姐弟两人,在无依无靠的北京城,互相鼓励,互相努力,他们都想去养活对方。
说实话,对于袁白藕来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工资竟然能有这么高。
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他以前在码头抗五个月的沙包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工作,也给的卖力。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他们活着就很难了,每天繁忙的工作,让他们没时间去伤春思秋。
甚至,连母亲的去世,也慢慢淡化了去。
只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吃到了同样的腌辣子,油泼面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在深夜里面,开始辗转发侧,望着那漆黑的窗外。
开始睁着眼睛到天明。
他真的好想好想母亲。
他以前很怕,但是现在却极想去见一见母亲,哪怕是变成的母亲也好。
这样,就能知道对方过的好不好。
他开始强迫自己入睡,这样,他入睡后,母亲便可以托梦给他。
让他见一见她。
只是可惜,这一切都是枉然。
他的母亲走的太过决绝,决绝到竟是连一个梦都舍不得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