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却大哭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怎么能为我不要命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英台如何面对你的家人,你让我如何面对我自己!”说着她哭得更凶,扒在他身上不肯松开。
此时祝英泽则是大包小包的从门外闯进来,一进门就听见屋里一阵哭声,他慌忙丢下那些包裹,问:“梁山伯怎么了?不会死了吧?不会吧!梁山伯你不能死,不能……”他边喊边来到里屋一看,只见英台正哭得伤心,床榻上的梁山伯却笑眯眯的安慰着她。
“还活着还活着,吓死我了都,这又是玩哪出啊祝英台?”他想自己都快被这个妹子给玩死了,舒了几口气,来到床头前,问:“你怎么样了?”
山伯想欠起身,无奈动不了,便礼貌的道:“我没事了,劳烦祝公子担心。”
英泽想起刚才自己带来的东西,便出了里屋把地上的大包小包拿了进来,笑道:“这次多亏梁兄危及时刻挺身而出,英台才毫发无损,这点东西是祝谋小小心意。”
“应该的,换作英台也会舍身救我的,祝兄何必客气啊……”山伯又咳了起来。
英台忙轻轻扶他躺好,转脸见那大包小包的东西,问:“哥,这都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野参,鹿茸,还有这个上等何首乌,还有一些补品,我把带来书院的全都给你拿来了。”英泽摆弄着手中的包裹。
“尔岚他们一早就要来看你,我怕吵着你就先教他们去帮你干活了,虽然山长说让你好好休息,先别管院中杂事了,可到最后堆积如山的话儿也得让你去做的,平川兄说他包了,可他一个人也是吃力的,所以尔岚他们帮你做了。”英台在山伯耳边交待一番。
这时,书院中的钟被敲响了。
这万松书院的学生们今早都觉得很奇怪,奇怪今天的那口大吊钟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如此别扭,平时每一下长短一致,间隔时间也很一致。可是现在这钟声时而长时而短,时而快时而慢,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有经过吊钟时才明白:原来醒钟的这家伙还是个门外汉!一个个都小声笑着走过他身边。
马文才今天特地起了个早儿,昨天与祝英台打赌的事他记在心里,既然输了就得遵守约定,故而来到这吊钟下帮梁山后醒钟。哪能想到,这活儿看似简单易行,实际如此难以掌握,文才试了好几次才让它出声,但他发现这次的钟声咋和平时不一样呢!于是更是心急,再看周围同学都在对他这边窃窃私语,还带着嘲讽笑意,他更是一脸囧相。这醒钟也是有时间约束的,不到时间是不能停下的。就这样他在那顽固老旧的钟下继续敲着,心里直骂好友孙立诚关键时刻还不现身。
“哟,咱们的太守府二公子真是言出必行呀!”
马文才回头瞧去,孙立诚为首的一行人向他走来。他的囧态立即转为冷峻,立诚跳到他面前,哈哈一笑,道:“我说今儿这钟是如何这般呢,原是换调调啦!”
“少说风凉话,你会你来,就晓得说。”马文才将他推开,继续醒钟。这会子钟声更是怪异,周围的同学们跟着节奏竟然加快了脚步。
“山伯那会子敲出的钟声不是这样子的呀。”英台一旁插了一嘴。
马文才本是囧到了家,听她这么一说便恼火起来,嚷嚷道:“他做得好让他来做,你以为这个很容易?容易你来试试。”说着就为她让出了位子。
英台早就想试试,无奈没有机会,如今求之不得,兴致勃勃的凑上去,双手握紧钟下的一根粗麻绳,用力甩了起来,随即发出‘铛——铛——铛’的声音,英台露出喜悦神色,再次用力甩几下,钟声响个不停。
马文才夺过绳索,推了她一下,自己也敲了起来,两人的力度不同,发出的声音自然也是不一样。英台不想示弱,抢了过来再次敲钟。一旁的尔岚他们几个想劝也不知先劝谁,一时间书院回荡起长短不一,此起彼伏的钟声,吵得学生们都捂着双耳向这边张望。
“这是谁在生事?你们给我住手。”汪夫子快步来到他们这里,看到英台他们这几个平时爱生事的学生,脸色一变,呵斥道:“你们这几个还要惹出多少事才肯罢休?这钟鼎可是书院里最为重要珍贵之物,岂能容你们如此亵渎,一点家教都没有,午膳之时全都去给我面壁思过。”
“可是夫子,他们也是在帮受伤的梁山伯做杂役呀,念在……”叶平川忙向夫子求情,那汪永贤没等他说完便两眼瞪着他,他便住了嘴低下头。
现在,医馆里只有祝家七爷和四九守在山伯床边,四九笨手笨脚的正在为自家公子胸前上药。祝英泽就在一旁看着,不时的还叮嘱身前的这小书童手再轻一些。
昨儿,当祝英泽亲眼见到这梁山伯为了祝九妹奋不顾身豁出命去,他的确被山伯的义举所打动,同时作为英台的兄长他对这个书生感激万分。说实话,一开始他是看不上这个呆头呆脑的少年的,觉得他就是对妹妹别有用心。就算这梁山伯不知英台是女扮男装,但英台的身份家境地位他是心知肚明,难保他也是想攀龙戏凤,意图借机一步青云。
他想到这里不觉为自己羞愧难当,他这才明白自己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着山伯现在这个模样,他觉得心疼。这几天的相处,虽没有太多接触,但从他平日里的劳作来看确实是勤勤恳恳。再通过这个事件后,祝英泽彻底推翻之前的那些没有根据的推断。也许,在这三年里小九身边有他陪伴是最安全的,那丫头之前所说的话也是正确的吧!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
四九上完药后将山伯里衣穿好,山伯看向英泽,再看看自己衣冠不整,笑道:“我这样在祝兄面前过为失礼了。”
“哪里哪里,梁贤弟不必多心,我这个人也不讲那么些礼数的。”英泽来到床边坐了下来,为对方掖了掖被子,道:“都是我家英台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这回还连累了贤弟无端受这份罪,唉,祝谋人也不知怎么向贤弟赔罪。”他态度端正,言词诚恳。
山伯一听这祝公子对自己的称呼上由‘梁兄’改成‘贤弟’,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看法与态度有所改观,不免有些高兴。忙道:“祝兄言过其实了,小弟也是做了份内之事,请祝兄莫再自责,还好,伤到的人是我,若是英台,他那身子骨可经不起。”
祝英泽一听他说这番话不由的更为感动,慌忙站起身,向床榻上的山伯深深的施了个大礼,山伯赶忙坐起身去扶他,不料触碰到伤口。他疼的叫了一声,可把英泽吓坏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让他平躺下。四九冲了进来正要问个究竟,山伯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祝兄若是再这样,小弟真的是承受不起,说不定还会加重伤势。”他有气无力的说。
祝英泽过意不去的脸红一下,乖乖了坐了回去,只好回答:“那只能等你痊愈后再向你赔礼道歉了,唉,我那天确实是很过份,让贤弟莫明受辱。事后我也后悔不已,怎奈说出的话也收不回了。”
“小弟理解祝兄当时的心情,真的没再放在心上了。兄可别再提及此事,想来兄也是为了自家兄弟着想,此心可谅,可谅。”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到书院午休。祝英泽这才真正的了解了这个被自己妹妹一再赞赏和钦佩的梁山伯,他的确是个重情重义,才学渊博的好后生。也许,今后他能对九妹有很大的影响与帮助。
他想,现在,他可以完全放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