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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闾丘野一边弹奏着《殇别离》,一边轻叹吟着这一首赋有淡淡忧伤的《汉广》,吟得让人心中微微酸楚。一曲结束,他半晌没有动弹,只是又轻吟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我心之人,不可求思!”
英台默默的听着,莫明的熟悉之感悠然而来,此情此曲她在家中见到婶娘每每弹奏时也是如此悲叹。她儿时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只是觉得那位年轻娇美的婶娘是个爱哭的大人,还时不时的偷偷取笑予她。等到再长大点后,她从她的琴声中听出的则是凄凉,是无奈,是悔恨与惆怅。而在眼前的这位丘闾野给她的感觉是这样的相似,这首《汉广》不正是描述着浓烈的相思之苦吗!英台产生一个让自己大吃一惊的想法:莫非婶娘与丘闾老师以前认识?
那丘闾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情,用广袖拭干脸上的泪痕,抱着琴跳下岩石。忽见梁祝二人正站在此地,不由得怔了一下。这二人忙向他施礼,他也没有想掩饰,笑道:“怎么,又在这儿偷听这天籁之音了?”抱着琴自行向前走去。
英台快速跟了上去,山伯去溪边打水。英台追了过去,道:“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老师。”
丘闾野斜视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表示可以。英台问:“老师刚才所弹奏的曲子,可是我上次演奏的那曲?”
“是,又怎样?”他继续走着路,随口反问。
“那么老师可知道一曲子是谁写的?”
他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盯着这个学生,顿了顿,半天才开口:“你不是说过这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怎会知道是谁之作!”
英台故作惊讶,道:“是了,老师果真是过耳不忘。这种曲子也不知是什么名儿,也是那些闲人打发时间拿来消遣,本来就不是什么佳作,又是无名无份的……”
“为何无名无份啊!它叫《殇别离》……”闾丘野一时嘴快,只等话音落地后才意识到此话算是收不回了,加快步伐甩开这个学生。
这一反应更能验证了英台的推断——闾丘野原与自己的婶娘是认识的。
之后的这几个时辰里,英台曾多次想找机会去找闾丘野问一问是否和婶娘相识,不过那人像是特地躲着自己。她最后也没有了法子,只能作罢。她也并不是喜欢爱打听别人私事的人,只是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小叔与婶娘。她这几年也明白了一些情感上的问题,自知那婶娘与小叔的婚姻并不幸福,加上婶娘每每弹奏起《殇别离》时总是让她感到一种不可言语的苦楚,她有好几回向她询问,但婶娘一直用沉默回应她,为此,她也是疑惑不解,又不可直接去问小叔,况且就算是问了他也不会告知她,说不定他也是弄不明白。
中元节终于到了,他们几个同窗好友才想起约好晚上游墓地之事,便兴冲冲的让书童去山下集市上买来白纱灯,蒋嘉暮还吩咐自己的书童阿德从乌灵医师那里拿了一瓶雄黄药酒。
“这是……什么?”山伯拿着一小酒壶,闻了一鼻子,皱眉问道。
嘉暮带着自豪的口吻道:“是雄黄呀,怎么样,还是我想得周到吧!”使劲将酒瓶塞进自己身上的布包里。
尔岚白一眼他,一把将布袋夺了去,手伸进去一摸,再往里一瞅,只见布袋内塞满了七七八八的零碎东西,竟然还有块没吃完的用纸包着的饺饼。弄得那几个人一齐向这边看来,再一齐看向蒋嘉暮。他不好意思的嘀咕道:“我怕半夜走山路会饿。”
“那这雄黄酒又有何用呢?我们去捉‘鬼’,不是去捕蛇,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尔岚向外一瞧,报怨了句。
“就让他带着吧,山中的蛇很多,带上点也是防范。”英台替小同窗说了话,一边的滢心一副愁容,道:“少爷,你不去不行吗?这大半夜的,又是鬼节,又是坟墓地的,听着心就慌,少爷你还是别去了……”
英台笑脸安慰她道:“有何不妥的吗?我会小心的,再说还有他们呢,你啊一会儿乖乖回去睡觉。”
只见孙立诚猫着手脚从门外溜了进来,背着他的宝贝弓箭。“小声点,刚才在外面看到了那汪夫子,差点被他撞见……”说着他把弓往背上勒了勒,再道:“我今天偷着跑下了山,听见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英台凑近了他,忙问道:“何事奇怪?”竖着耳朵听起来。
“前些日子那钱员外宅院不是闹鬼吗,闹得全家人心惶惶的,结果昨天来了个道师,在钱府作了个法事,结果昨晚就消停下来了,奇不奇,怪不怪?”立诚用很神秘的表情环顾着大家,还神经质的冷笑一声。
钱员外则是这尼山山群下几个镇子中最为富有的财主,虽说是个山野土财主,但常年在外做有皮货生意,家中还有十几亩田地,赚得也比较多。不过他的为人可算是尖酸刻薄,被他雇佣的佃农们无一没被他压迫过,怎奈天高皇帝远,地方上的官老爷也是经常受他贿赂,佃农们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也许是做了太多失德之事,前段时间钱府开始发生一些怪事,具体哪些也没有对外透露,总之是宅院闹鬼,闹了将近半个月。钱员外请了多位道家中人来都不起作用,这个老奸巨猾的钱老头彻底傻了眼。不过现在听立诚所言的话,这老头终于寻了个高人来施法捉鬼,而且见效了。
“不足为奇啊,道士本来就是做这种事的,很正常。”山伯不以为然的又走到窗前对外观望。
尔岚站起来,把自己的佩剑重新挂在腰间,正色道:“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出发吧,大家从后院走。”
孙立诚却是双眼发光得盯上了他腰上的那柄长剑,随手将剑身拔了出来。这是一把青铜剑,剑身刻有淡青色纹路,银色剑柄上雕刻有青色祥云图腾,颇为不俗。立诚伸手出去摸上了它,哈哈道:“侠客持刀,君子佩剑。尔岚你还有此等宝贝,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