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律法,拐卖人口,轻者充军重则判以斩刑。”
只是这家情况有些特殊,属于内部矛盾。如果当事人不追究,旁人也没立场去县衙递状纸。所以他这话一半提醒,一半试探。
叶青青一听这话就吓得双腿发软,满面的惶恐惊惧。
“什么拐卖人口,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你别诬赖好人…”
若不是顾着几分风度,叶锦夕恨不能朝她脸上吐唾沫,“别侮辱‘好人’两个字。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要卖了自家侄女儿,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好意思给自己贴好人标签,我都替你脸红。”
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厌恶与讥讽,回过头来对她爹道:“爹,咱们报官。”
呦呵,小姑娘够狠的。瞧瞧她那受害者姐姐,估计是受了惊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恐惧愤怒又畏畏缩缩的躲在叔叔和妹妹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
叶青青早就面无人色,冲过来一把抓住叶常安的手,“三哥,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你绕了我,别报官,咱们可是一家人呐…”
叶常安一把拂开她的手臂,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我没你这么丧尽天良的妹妹!等回去后,我就请族长,将你从族谱除名,以后叶家没你这个女儿。”
叶青青脸色雪白,病急乱投医,“你敢,母亲不会同意的…”
叶常安冷笑,“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怎么知道锦红今天会跟我们来县里的?别以为就你一个人长了脑子。当初你利欲熏心,要将锦夕卖去李家的时候,就不再是我妹妹。若你安安分分的过你的日子,我可以既往不咎,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你不知悔改,竟又把主意打到锦红头上来。你是打量着把锦红送去了李家,就尘埃落定,二哥和二嫂也没法子去上门要人对吧?行,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府衙,让县太爷来判你的罪。”
他和赵氏都是好脾气的人,鲜少发怒。今日实在是气得狠了,对叶青青最后一丝包容也尽数消磨了干净。绝情起来,比他死去的父亲不遑多让。
叶青青终于意识到这个继兄不是在吓唬她,也不是在开玩笑,当即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叶锦夕走过来作势要扶她,却趁机在她手臂上狠狠一掐。
在叶常安眼里,女儿虽然聪慧,也有些脾气,但素来手无缚鸡之力。当着他的面骂几句叶青青没什么,可若真的动手,就很惹人怀疑了。
这也是她一见叶常安就装乖巧,把制住叶青青的功劳全都推给那两个少年公子的原因。万幸这俩公子哥儿看起来倒是好教养的人,没拆穿她。
叶青青立即嚎叫一声,下意识就要一把甩开她。
叶常安急急上前扶住女儿,怒不可遏,“都这时候了,你还敢行凶伤人,简直无药可救。”
他一把拽住叶青青,防止对方逃跑。
叶青青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用力挣扎起来,扯着嗓子叫救命。
围观的百姓早已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对她只有鄙夷和唾骂,根本不可能帮她。
“爹,等等。”
叶锦夕又走到倒在地上的那大汉面前,居高临下道:“李夫人派你来的?”
那大汉神色惊慌,却闭口不言。
叶锦夕笑了下,干脆蹲了下来,道:“这时候了还替你家夫人保守秘密,够忠心的啊。看样子这拐卖人口的罪名你是想替你家夫人背了是吧?行,是条汉子。但愿你上了公堂,也能有这份气节。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那姑姑呢,可没你这么有骨气,等她招了,你嘴巴再严也没用。本来你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态度好点呢,没准儿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可若你试图包庇作伪证,可就是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了。一个拐卖人口的罪名判下来,你自己流放千里或者砍头那都是罪有应得。就是可怜了你的家人,啧啧,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咯。”
那大汉果然变了脸色。
旁观的蓝衣少年方叙摇着扇子,侧头与谢瑛说道:“这小姑娘挺厉害啊,比起刑部那帮只会严刑逼供的饭桶强多了。可惜是个女儿身,要不然调到表舅身边做个师爷也不错啊。”
谢瑛没吭声。
方小侯爷金尊玉贵,不懂人间疾苦,最大的本事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