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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鸿飞很少出门,所以程濯没见过他。进了雅间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端正的坐着,他还有点愣。随后想到叶锦夕也才十三岁,她弟弟自然是比她小的,也就释怀了。
程濯客客气气的抱拳见礼,然后问:“不知叶小公子约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叶鸿飞看一眼躲在屏风后的姐姐,叶锦夕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就凭这人那天偷摸跟踪的行径,就知道不是个规矩的,却在她弟跟前装模作样,这是想好好表现呢?
叶鸿飞收回目光,语气淡漠,“数日前家姐受邀参加卫府别庄诗会,回来后很是生气,说在山中桃林里遇到了登徒子,言行举止很不规矩。”
他说到这停了停,登徒子程濯已变了脸色,下意识想解释,叶鸿飞眼尾微挑,以一种漫不经心又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我们家初来京城,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京城世家的公子哥儿们遵守的到底是个什么规矩。所以我挺好奇,刚巧今日有空,便冒昧邀请程公子一聚,讨教讨教。”
他每个字都在骂程濯轻浮浪荡厚颜无耻不要脸,程濯涨红了脸,却哑口无言。
叶锦夕心中暗笑。
她这弟弟虽然话不多,却是真真切切的毒舌。程濯理亏,被怼了也没脸反驳。
程濯却是心虚,他伸手摸了摸鼻尖,笑得有些尴尬。
“这个…这其实是个误会。我那日是…”
是什么?
本就是寻迹而去,结果翻了船,被抓了包。如今人家的弟弟要来替姐姐讨公道了。
程濯既尴尬又有点无措,从叶鸿飞的态度可见叶锦夕对他的印象并不好。被心上人当做轻佻的登徒子,那她还会嫁给他吗?程濯有点着急,“当日是我莽撞,冲撞了叶姑娘,事后回想起来也十分后悔,还望叶小公子代我向叶姑娘致歉。”
才怪。
他后悔个屁。
桃花林遇佳人,指不定他心里多美呢。
“这话你还是亲自跟我姐说吧。”
叶鸿飞显然不吃他这一套,眼角余光又瞥了屏风后一眼。
程濯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就见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他呆住。
叶锦夕是假扮丫鬟出门的,穿一身绿罗裙,头上顶着双丫髻,全身上下没有丝毫配饰。但她容色出众,笑起来艳若桃李,不笑的时候静若深潭,依旧是那日在卫府别庄桃林里令程濯一见倾心的仙女。
得,现在已经傻了。
叶鸿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侧头对他姐说道:“阿姐,我就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还特意扫了程濯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叶锦夕嗯了声。
叶鸿飞就打开门出去了,结果一抬头就僵住。
“谢…”
对方一个眼神瞥过来,他下意识朝禁闭的大门扫了一眼,然后就是满眼的生无可恋。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
叶锦夕可不知道门外的眼神官司,她很淡定的坐下,淡定的饮茶。
程濯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叶…叶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说着,和叶鸿飞做了相同的动作,朝禁闭的大门看了眼。
“我一个女子都不怕,程公子怕什么?”叶锦夕瞥他一眼,“放心吧,就算给人发现了,就说我是广陵侯府的丫鬟,不会毁程小公子的名声的。”说到此她顿了顿,又道:“虽然我觉得公子的名声,大约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外人在她多少还会顾忌程濯的身份,现在就他们两人,她才不会客气。
“坐。”
程濯被她那番话说得脸色涨红,本想解释那日的莽撞之举,嘴都长开了,心上人却主动邀请他坐。他心花怒放,连忙在对面坐了下来。
“叶姑娘,那日我…”
“方才你和舍弟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叶锦夕不紧不慢的打断他,“所以程小公子不必解释。”
她席地而坐,脊背挺直,却并不那么拘谨,神色反倒是有些散漫。
“那日靖宁侯夫人登门,我身有抱恙未能相见。”她又顿了顿,看向程濯,“今日贸然相邀,实乃心有不解,望公子能为小女子解惑。”
程濯点头,目光灼灼,“你说。”
连‘叶姑娘’三个字都省了,真是司马昭之心。
叶锦夕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入京不到一个月,与靖宁侯府毫无瓜葛,靖宁侯夫人却突然登门,是为何故?”
她问得直白,程濯愣了一下,脸色开始不自在起来,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他不说,叶锦夕便说了。
“近来确然有许多世家门楣达官贵人遣人提亲,可靖宁侯府乃皇亲,宫中丽妃娘娘又得圣宠,且我听闻靖宁侯府并无未嫁闺秀,当不是为我兄长而来。所以我就奇怪,以靖宁侯府的门第,何以屈尊下就?”
她眼神认真,仿佛真的很是不解。
程濯生得俊俏,面容白皙,脸红就特别明显。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锦夕有点不耐烦了。
她偷摸着出门一次不容易,可没时间在这跟他耗着。
“我叶家乃平民出身,初入京城满心惶惑,却得众多权贵青睐登门,若为联姻倒还说得过去。除此以外,若无其他缘由,实让人不安。莫非,是我那日于卫家别庄桃林中对程小公子言语冒犯,故而程府嫉恨在心,有意羞辱--”
话音未落,就被程濯慌张打断。
“没有。”他有些急切道:“我没有要羞辱你,更没有要为难你父母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玩世不恭,胆儿贼肥,调戏姑娘的荒唐事儿没少做,这会儿却拘谨害羞起来。可对面的小姑娘一脸认真,还在问,“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