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这情形,好像不是约会哎。
定丰侯府的马车有损,车夫都受伤了,宋如音不想着怎么回府,却还在这耐着性子跟男人搭讪。啧啧,真是痴情哦。
“回家,路过。”
话一出口,叶锦夕首先纳闷了。
惜字如金应该是谢瑛的标配才是,她跟着学什么?刚要补充两句,就听宋如音身后的谢瑛道:“方才有盗贼横行,惊了定丰侯府的马车,盗贼已逃。”
虾米?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居然有盗贼敢动侯府车架?你当这是写话本子呢?
叶锦夕刚要一眼瞪过去,随即意识到不对。
宋如音的表情不对。
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路遇盗匪应该惊慌失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亦或者大声呼喊救命。断不是这样娇媚俏丽的站在这,温柔细语的跟男人搭话。
叶锦夕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衣着,这才发现,这姑娘今日很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才做的,样式也是时下最流行的,头上还缀了一枚鲜红如血的宝石发簪,衬得面容越发白皙精致,娇媚动人。
她的衣衫发丝丝毫不乱,没有半点险死还生的迹象。
一个侯门闺秀出行,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丫鬟?就连她都配了护卫随行。宋如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独自出门,还偏挑这么个偏僻狭窄的路,而且定丰侯府,根本不在这个方向。
偏偏,又在这里,巧遇了谢瑛。
这说明什么?
话本大师叶锦夕目光灼灼,满眼都透着八卦的讯息。
谢瑛继续道:“天子脚下竟有贼人如此猖狂,此事必要上报京兆府。可宋姑娘受了惊吓,马车又已破碎,劳烦叶姑娘,带她去一趟京兆府。”
宋如音听到这,脸色已经白了,眼里闪过慌乱之色。
叶锦夕心中大约猜到个七八分,颇有些震惊。
这姑娘胆儿挺大啊。
为了追男人,居然不惜堵上自己的名声。不过也是,美女遭难,英雄路过,拔刀相助。怯生生的美人不胜感激,以身相许。一段美满良缘,就这么成了。
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
可惜,现实不是话本子啊姑娘。你身后那位,也不是只看脸不长脑子的英雄,而是满肚子坏水的豺狼。你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他早已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喜欢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这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冰块儿,这不是自找虐么?
心中如此腹诽,叶锦夕嘴上却道:“谢二公子既然恰巧碰上了,何不送宋姑娘一程?若我今日没有恰巧路过,又当如何?”
宋如音立即又看向谢瑛,目光期期艾艾,满是恋慕。
可惜谢瑛不为所动,“男女有别。若没碰上叶大姑娘,我便只能差人去请京兆尹前来就地查案,正好节约时间。”
宋如音脸色又白了,颤颤道:“谢二公子,你…”
她表情太过绝望和不可置信,叶锦夕都有点同情了。
可怜啊,辛苦设计一场劫匪惊马,而恰好心上人路过,也如她所愿的出手相救,却没想到,还不等她委身相报揭过此事,心上人便看透了她的算计,并冷酷无情的要将她送去官府。
这一去,要如何下台?
宋如音太过震惊,忘记了反应。
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受害人,她那么美丽柔弱楚楚可怜,他出手救了她,却不曾出言安慰半分,对她的感激置若罔闻。一转眼,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这个认知让宋如音十分受挫,忍不住就小声哭了起来。
谢瑛仍旧无动于衷,目光掠过她,只看向叶锦夕。
叶锦丽先是茫然,听完谢瑛的话后立即害怕的躲到姐姐身后,小声道:“姐姐,是不是有坏人啊?我想回家…”
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都要哭了。
叶锦夕连忙蹲下来哄她,“锦丽不哭,没事的,坏人已经被赶跑了。”
心里则把谢瑛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自己招惹了桃花却要拉自己下水,还吓哭了她妹妹,果然男人长得太好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锦丽拽着她的手,还在说:“我们回家…”
叶锦夕满口答应,牵着她的手重新站起来,一脸歉疚道:“实在不好意思,舍妹胆小怕事,一听说有匪徒就吓着了,我得送她回家。此间事,还是二公子自己解决吧。”
说完就立即转身。
她才不要掺和,平白得罪定丰侯府。
宋如音刚松了口气,就听谢瑛道:“方才有匪徒出现,怕是还未走远,恐有危险,我让人送两位姑娘回府吧。”
叶锦夕还没反应,宋如音便自己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表情,好像妻子捉住了丈夫在外偷养情人,伤心又愤怒。
“谢二公子,你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如此伤她的心?
有些人啊,就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幻,老觉得自己是话本里的女主角,谁都要围着自己转。稍不如意,就理所当然的谴责他人。却从未想过,她是否有这个资格。
叶锦夕本想拒绝的,但听见宋如音哀怨中透着对她怨怒的语气,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她转过身来,款款微笑。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