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海量,越喝越清醒,笑得分外无辜,“我贸然叨扰,不成想世子如此慷慨设宴款待,要知道军营苦寒,吃不好住不好,我都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山珍海味了,自该表示感激之意。世子何以有此一问?”
他打定主意,把叶鸿远灌醉了然后套话。
叶鸿远揉着眉心,心想你若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呆在军营,今天也不会不问自来了。
“当初小侯爷对舍下多有援手,在下感激不尽,本该下帖宴请。”
军营里,你怎么下帖?
读书人说话就是爱咬文嚼字,虚伪!
方叙在心里吐槽,继续给他倒酒。他方小侯爷可没主动给谁斟过酒,为了套话也是拼了。
“老朋友相聚,自当不醉不归。”
叶鸿远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便道:“明日我便要上府衙赴任,改日再陪世子把酒言欢。”
就你这模样还把酒言欢呢,喝不了几杯就开始头晕目眩脚下漂浮了。
方叙刚在心里腹诽完,就见某人撑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果然还是没长进。
方叙放下酒杯,走过去,“喂,叶鸿远?”
叶鸿远半阖着眸子,模糊的嗯了声。
看来是差不多了。
方叙在旁边坐下,一手敲着桌子,问:“你妹妹跟程濯怎么回事?”
叶鸿远眉头微皱,似乎想睁眼,却抵不住困意,应付的‘唔’了声。
方叙:“…”
他盯着明明很想睡却死撑着的某人一眼,颇有些无语。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灌醉了,结果这家伙醉了还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嘴巴跟摸了浆糊似的。
方叙不甘心,凑过去道:“程濯为什么投军?”
叶鸿远其实并未醉得太死,他酒量虽差,但还没到喝几杯就倒的地步。只是昨晚应付那些官员,今早起来本就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又被程濯一杯杯的灌,实在是有些扛不住。
他撑着头,想要缓一缓。
方叙问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楚,但是要组合在一起,还得动脑子想一想。
于是他隔了会儿才道:“不知。”
方叙黑了脸。
读书人都喜欢睁眼说瞎话?哦不对,他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方叙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扶额,突然说:“他跟我提起你妹妹了。”
叶鸿远依旧闭着眼,这次沉默得更久,然后吐出一个字。
“哦。”
方叙:“…”
他半辈子耐性都耗在这了,然后这家伙居然不配合?简直胆大包天!
“谢府怎么会突然上门提亲?”
军营太枯燥,好不容易找到点八卦,方小侯爷当然不能错过,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叶鸿远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因醉意浮上些许迷离之色,眼尾染上淡淡的红,半醉不醉的模样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艳色。
方叙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