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哈哈大笑,用食指戳了一下辛攸宁的脑门:“我竟没想到你是如此有趣,相逢太晚,真是憾事。”
“你竟不怒,真没意思。”辛攸宁面色如常。
他停下笑,冷静下来,说道:“我本以为,你要以这名册来威胁我。”
“威胁你作甚,我本并无他求,你不是刚刚许了我衣食无忧心无惊惧,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怎会。其实我们几百年前见过你,那年我同玉儿信步走到烟阳镇上,你那时在开棺材铺子。”
她脑子里转过一圈:“若是烟阳有个这么俊的公子哥,我应当记得才是。”
“我们化身成了路人。那年有个烟阳的烧陶孤老头子横尸街头,无人收殓,你面无表情的带了一副棺材,搬到山神庙里,给他照样做了整套殓仪,虽然无人凭吊,但礼数都在,你还劝他,再世别做人,投胎成个妖精,再回人间逍遥自在。”
辛攸宁想想,似乎确实是她会做的事情会说的话,但她并没有太多印象。
“玉儿说你实在有趣,又说徐音这个名字像是个侠女,偷偷跟了你几日,才知道你真是妖精,她本想去结识你,可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人间便有事寻她。
“后来驿站生意大了起来,她也借这双慧眼助了许多人,虽在驿站能常常得到你的消息,知你在四处奔走浪游,却没机会与你结识。
“我其实都忘了你的样子,但她每次回来时,却还说过好几回你的事情,总说时间还长,总会有机会相识的,没想到你们最后这样相识。”
陵光心头一恸,往事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玉儿的笑颜仿佛仍在眼前,他眼眶有些湿,又看着辛攸宁的样子:“如今看着你的样子,知你是她又不是她,不知她会如何想。”
辛攸宁有些动容:“既如此,她为何不来信约我相会?我在人间,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玉儿总有奇思,她说初识最是要紧的,若是她贸贸然去信相会,总觉得不够慎重,且都是妖精,天长日长,不急于一时。”
辛攸宁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该说,这是缘分深,还是缘分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辛攸宁开口,问:“我有一事,想问大人,但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大人对这玉儿姑娘,是何种情义?”
陵光神色泰然,道:“难免你有此一问,他们皆不敢这样问出来。”
“所以?”她目光中有探询之意。
“人间凡夫俗子,皆以为男女之间只有男女之情,可我们神与妖,怎会拘泥于此,我与玉儿如亲如友,爱她潇洒风流,灵动有趣,未曾起过别的心思。但她魂消之时,我之痛,应不亚于人间男子所失挚爱之痛。”他微微闭目。
“大人所言,攸宁明白了。玉儿姑娘至真至纯,也是大人心底份量极重的人,不论耗时多久,我定为她寻一个真相。”
话音才落,北幽便进来唤他们开宴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