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守道:“你既然有证据,刚刚为何不言明?是故意戏弄本官吗?”
攸宁做柔弱状道:“小女子不敢,小女子只是刚刚听到这主簿和文书说起,也想到了我家长辈给我说过的先祖的生平,其中就说到过林西横一事,这画师林西横在苏城并没有后人,若是这位林玉一祖辈有此名者,约莫只是个巧合。”
站在林玉一急了眼,道:“你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家长辈的一句话?我们家可是有家谱为证的。”
“所以我并未说你撒谎,只是说,你或许误会了。大人,《三十四神仙卷》画于六百年前,而六百年前,苏城外的山上发生了一场大火,大火或许是人为的,此人葬身于火海,名字就叫做林西横。”
林西横?葬身于火海?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知林西横是传言中一大画师,但却不知这画师的生平,此人画的《三十四神仙卷》乃是稀世珍品,也是听苏城里爱好书画的长辈们提起,而长辈们又是听他们的长辈们提起,竟没有人知道,这林西横究竟是什么人,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吴太守显然也大为震惊,道:“辛氏,你如此说,有什么证据吗?”
攸宁笑道:“大人,苏城有修纂地方史,大人一翻便知,若是苏城里存留的地方史没有,那么京都也存了一份地方史,您看要不派人上京城的史库里寻一寻?”
吴太守道:“不必,这地方史,历代太守都有一本,我唤人取来,一看便知。”
不多时,吴太守便拿到了这份地方史,翻了翻六百年前记载的苏城之事。
“……夏,天干,苏城北侧山林有火,燃一天一夜,终扑灭,百姓死伤二人,两人身份据延山楼辛玉称,一人乃画师林西横,一人为无名女子,仵作称此火恐为人为。林西横,画师,生前声名不显,画作常悬于延山楼,渐为人知。画师死后,辛玉将画作收起,再无人有幸一见。”
这……
攸宁道:“大人,史上所载辛玉,正是我家先祖。而林西横,也正是先祖的故友。不知此等,能不能算作是证据?”
吴太守道:“听说你来自烟阳?和这六百年前苏城的辛玉,又有什么相干?”
攸宁道:“本来祖训有言,让儿孙去奢从简,在外不跋扈宣扬自家门楣,可今日若是不自证清白,更是玷污了祖上,只好违背祖训。这史书所称的延山楼,便是如今的云栖楼,也是我们祖上的产业,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将主事唤来,拿出地契等一应物件,仔细查看,便知小女子说的是真是假。”
云栖楼也是他们祖上的产业?
苏城的百姓更是惊奇了,这云栖楼,少说也开了几十年了,这位姑娘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辛氏,还说自己是云栖楼的主人?云栖楼的掌柜不是姓周吗?平日里他们还叫他周老板的。
吴太守让人将周祺也找来。
但找人的人还没有走出去,周祺就已经站在衙门口了。
“大人,这位辛姑娘确实就是云栖楼如今的东家,一应地契若干,都已经于十六年前过户,但那时辛姑娘还在襁褓之中,所以一应事项皆由章延章主事打理,他与辛家是世交,如今辛姑娘已经成年,此番也是来苏城探看云栖楼的。辛氏在各地皆有产业,所以姑娘也不会在此地久留,没想到今日惹出这等事来,还望大人见谅。”
云栖楼可是这苏城的纳税大户,可殷四每年上缴的钱也不少,这本是一桩简单的偷盗案,竟牵扯出了苏城两大商户,吴太守觉得有些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