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呜哇呜,说咱家穷,呜,还嫁一个好家子。呜哈,呜,对方肯定残疾,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难言的,呜呜,隐疾。”
“谁长了个破锣嘴?在那儿胡说八道。”
“说我有啥福气?呜呜呜。”
“长个孬心,该死了!”
“啊啊,呜呜……”
“别管她的话,你告诉你娘是谁说嘞?”
“是街上妇女围在一起说的。”
“娘去找她们去。都闲的没事干了。”
“娘,我难受。”
“乖,不哭了。”
“呜呜,她们凭啥说我呀?”
“别听他们乱说。咱家小花好着呢。咱嫁咱的人,关他们什么事!”
“呜呜,难受。”
“不哭了,不哭了。你在家呆着。”
刘氏出了院门,只往街上寻人去了。
不一会儿,村子里的街上就传来了吵闹声。惊得周围的狗叫个不停,连同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直吵得人耳膜生疼,头痛欲裂。
刘小花的家在村子的后巷。她低头沉思间,隐约听见从前街的方向传来吵闹声。心里突然有点不放心的她起身穿上了鞋,出了院门顺着街道就看见街上站了一群人。
远远地,她就能听到刘氏的怒喊声。走得近了,她细细瞅着人群。
“娘。”
刘小花低低地喊了一声。
“没事儿在背后耍阴刀子,戳人脊梁骨干嘛,净干些黑心的事。”
“让你多管闲事吗?你管俺们那么多干吗?”
“那要不是你们,俺闺女能回家就哭吗?”
“唉,不在家里干活,吵架干嘛呀?”
刘小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发现是刘大牛。
“爹。”
“你快拉一下你娘吧。那么多乡亲看着,不嫌丢人吗?”
“爹。”
“小花婶子,你有啥证据说俺们耍刀子了?自己跟卖闺女一样。还有脸来闹?”
“跟狗一样,乱吠。叫得多好听吗?”
“都住嘴,别说了。”
有邻里劝阻。
“自己不长脸。找俺闺女的事儿?”
“你是狗,抓住人乱吠。”
“你说谁呢?你个破锣嘴,撕烂你嘴巴。”
“别打,别打了。好好说话。”
场面愈发混乱,争吵声一声高过一声。
“咋说话呢?那是长辈。”
“娘。”
“刘小花来了。管管你妈那嘴。”
“谁乱嚼舌根,烂舌根子。”
“快松手,别打了。”
“为啥会这样啊?”
刘大牛蹲在了地上,抱住头。
“爹。”
有人见整不过刘氏,把主意打到了刘小花的身上。
“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啥都回家学。”
“俺闺女出不出嫁,关你啥事?”
“当心以后被婆家休了。”
“住口。咋说话呢?”
“呜呜……”刘小花当即大哭。
“小花婶子!”
刘氏猛呼几口气,显得气息有些不稳。旁边的乡亲见了,不仅担忧起来。
“别乱说话。”
“你个黑心窝子,良心被狗吃了。咋说话呢?”有看不下去的乡亲怼着说话的几个人。
“都欺负人,是不是?”
“你要掺合?”
有乡亲向前劝阻,拉架,“哎,别再打起来了。都拉着点。”
“你敢动手,撕烂你嘴。”
“别打,别打,都是邻居。”
“还还手,打她。”
“别打了。”
“别打。”
……
一场闹剧式的吵架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了刘小花的脑海里。
第二天,刘小花又赖床了。
刘氏一掀被子,发现刘小花还没醒来。
枕头上有一些未干的水痕和一点黄白色的结晶体。刘氏猜测她昨晚哭了,没有忍心喊醒她,刘氏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这天杀的!”
刘氏仍旧不消气,在里屋里走来走去。
“活气人的玩意。”
“别骂了。”
刘大牛头疼地看着刘氏的行为。
“看把咱闺女气成那样。咋嫁人啊?”
“好了,好了。”
“还说我卖闺女?长的都是啥嘴呀?”
“唉。”
“我咋卖闺女了。那不是她自己选的吗?”
“别说了。”
“你跟我说说,咱咋卖闺女了?找她们风言风语了吗?她们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唉。”
“天天闲得没事干,在那嚼舌根。迟早烂舌根子。”
“别说了。大早上的说这好不好?”
“你都不感觉气人吗?一副窝囊样。”
“那昨天晚上吵都吵过了,还想干啥?”
“问你昨天晚上你干啥了?老娘在那吵架,你在那旁观的吗?”
“扯我干嘛?”
“老娘咋嫁了你这么一个怂货!”
“别,吵,了。”
“你光……”
刘大牛夫妻两人看向说话的人。刘小花扶着门,静静伫在门口。
感觉到刘大牛夫妻两人看着她,她扯动嘴角,给了一个笑容。笑容很是僵硬。
成亲没有按时举行。男方给出的理由是女方家是非太多,怀疑品行有些问题。这种情况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无异于退亲,而且挑的理由还是女方的错。
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这样被毁了。
这个消息对于刘小花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本就因争吵的事弄得神智模糊不清,这下子她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了。
此后一段时间,人们经常能在村子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问她的名字,她也不回答。问她是谁家的孩子,她只“啊啊”地叫着。
后来,有人说刘小花病情好了,只不过不常出门或是不在家。也有人说王冬柱一家良心发现,承诺与刘小花成亲。只不过要等到她家人带她治好她的病。
再后来,村民们都说刘大牛一家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