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前庭到了后院,后院里灯火通明,外面摆着几张木质方桌,已经有人在坐着吃饭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从一间大房子里飘出来,让人闻了更觉得饥肠辘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穿着厨师服,正抄着口袋站在门口抽烟。
郎帅怕念念尴尬,便自己走过去打招呼:“林叔,您这会儿不忙了?”
林叔低头瞧了一眼郎帅,呵呵笑了笑,嗓子喑哑地说:“是帅子啊,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呢?听大花说你拍什么电影了?挣不少钱吧,你爷爷又该四处炫耀你了。”
“没有,我净瞎忙,您别听我爷爷吹牛。我这不一闲下来就上您这儿吃饭了吗?我可想着您的酱肘子呢,花姐说了,您今天烧得可是非常不错。”郎帅嬉皮笑脸地说道。
“好,一会儿给你整一份,看把你给馋的。”林叔宠溺地笑着。他忽然注意到郎帅身后的苏念念,低声问郎帅:“那姑娘是你带来的?”
郎帅点点头说:“是,我朋友叫苏念念。今天特地带她来尝尝您的手艺。”
“是女朋友吧,你可没带过女孩来我这里吃饭。瞧这姑娘长得不错,看着挺文静的。”林叔叔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
郎帅笑着回答:“我就是看上她这个,不过暂时还不是女朋友,人家还没答应呢。”
“没答应就好好追,只要用心,就没有追不上的姑娘。你带着叫什么念念的,去那边的包厢里等着,你林叔今天给你长长脸,叫她吃了我的饭,以后还想跟着你来。”林叔十分豪爽地说道。
郎帅冲林叔一抱拳,回道:“林叔仗义,大侄子我以后的幸福就全在您手里了。”
林叔大手一挥,掐灭了烟就进了厨房。
郎帅带着苏念念去了旁边的包间,包间里也是一样的古色古韵,清一色的木质桌椅。桌子上放着成套的青瓷茶具,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过来添了茶水。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照片里的人都穿着戏服,有一位苏念念认得,就是刚才的花姐。另外一个将军扮相的男人,看着十分的勇武,有点熟悉,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郎帅看她看得认真,便跟她解释道:“照片里的男人,便是刚才的厨师,我们都叫他林叔。他以前是唱武生的,因为扮相俊美,戏唱的又好,在当时可是风靡全城。有很多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放在当今的社会上,那就是顶流小鲜肉。我爷爷以前可爱听他唱戏了,还总带着我,说是要培养一下我的艺术细胞。一来二去的,我跟他们也就熟了。”
怪不得眼熟,原来失败刚才那位大叔。苏念念奇怪地看郎帅,既然这么有名,怎么做起厨师来了。郎帅猜出她的心思,继续说道:“以前剧团下乡送温暖,给老百姓唱戏。那时候天冷,林叔感冒发烧,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好,耽误了治疗,把嗓子烧坏了。后来没办法再唱了,他就提前退休,在这里开了家餐馆。但总是放不下他的老本行,便在院子里弄了个戏台,请了戏班子,他女儿也就是花姐,偶尔从剧团过来亮一嗓子。”
听起来还挺心酸的,唱了半辈子戏,最后却唱不了了。就像她一样,说了十几年话,最后却忽然开不了口了。她摸到口袋了的那些薄荷糖,无奈地掏出一颗剥开塞进嘴里。她又掏出一颗递给郎帅,郎帅双手插在裤袋里,正倚在椅子上。他懒洋洋地说:“你剥给我吃。”
苏念念瞥了他一眼,真是懒死了,又不是没长手。她没好气地剥开,递到他嘴边去。他张开嘴巴,竟连同她的手指一同吃了进去。
他卷起那颗糖,又舔了下她的手,才将她放开。苏念念的手愣在当场,她红着脸瞪了他好一会儿,在他肩膀上捶了几下,才算是出了气。
郎帅握着她的手,抽了桌子上湿巾,仔细给她擦了手指,放肆地笑着说:“你别生气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吃你手里的糖,可不得碰到你的手呀。”
苏念念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他的话,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死不承认。他就是有病,有不占她便宜会死的病。
“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来,你喝杯茶消消气,别生气。女孩生气会长皱纹,长皱纹就不好看了。”郎帅给她倒了杯赔罪的茶水,递到她跟前。
苏念念看着那碧绿的茶汤,一股清新的茶香飘进鼻间,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她接过去喝了一口,恬淡清新,沁人心脾。茶是好茶,眼前的人却是个不正经的。
她不再理郎帅,这厮便在她耳边聒噪。一会儿说花姐曾经是唱刀马旦的,特别的飒爽英姿。又说林叔做菜的手艺和他唱戏一样的出神入化。
直到包间的门被人推开,服务员将菜上齐,他才稍稍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