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把眼泪擦干净,对他说话都语调也缓和了许多。“好了,算是姐姐错怪了你,可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你把袁桢一个人丢在那儿逃开,就是对的吗?你知不知道下午有多危险。”高燧显然还是不愿意认错,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但凡沾染上那一房的人,准没好事。”我心里的气恼又被他的这句话带了来:“你这话又是怎么说的,什么这一房,那一房的,不管我们自个儿家分成千八百房也好,在袁家人和外人看来,我们都是一体。什么叫一体,那就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袁桢要是出了事,玉英以后在袁家怎么过活事小,传出去,连累的是整个燕王府的名声。你和我,都幸免不了的。”高燧沉默不语,一张小嘴撅地天高,我看见他还是认识不到事情有多么严重,心里急得很。我肃然道“高燧,你不要忘了,大姐和大姐夫的婚事,是皇爷爷亲定的。假设下午袁桢死了,明天一早,不对,今天晚上,皇爷爷问罪的旨意就要来了,你就会切身的感受到,什么叫作侵巢之下,安有完卵。”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真正说动了高燧,他虽然依旧板着一张小脸,但刚才的满脸委屈似乎是不见了。“姐,我知道错了。”我现在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认了错,我心里便踏实了一分。顺势道:“燧儿,我们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也可以多一分善心,我们兄弟姐妹的是是非非,跟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有什么相干,那个孩子,真真儿是可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我也良心不安。”高燧又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当中,他看着我静默无语之时,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新奇事物一般。“姐,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良善之人。”他将良善两个字说的很重,很长,我听到了几许讽刺之意。”“高燧,你。。。。”他却不再耐烦听我说下去“好了,姐,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范这样低级的错误,自己梳了小辫子,还到处跑”。他说完,就自顾自地出了门,我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想法,只想着道理一时一刻说不清楚,他也还小,以后慢慢再和他说。
和高燧说了半天的话,我只觉得劳心伤身,没有了半点睡意,今天的天气倒是难得干冷,我就披上披风,就着清冷的月光在园中散步。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去睡了,我一个人信步闲闲,头脑放空。
正当我漫无目的地在园中漫步时,乍一眼,看见一个身着白衣,青丝垂腰,发丝随风摆舞的女子正坐在一张石凳上。在幽幽地月光下猛一看,竟有几分阴气。我心下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这金陵燕王行府不是我熟悉的地方,这些年我也听到外婆讲起过一些宅院里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有些故事,不免带有一些幽冥之气。莫非,这里是有女鬼出没?正当我要叫出声时,那女子似乎是听见了身后有动响,缓缓地转过了头。
当我看见她的面孔时,惊艳已经让我忘记了恐惧。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令当别说,就那双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般。什么唐诗宋词都无需张口来颂,千百年来文人雅客在诗词歌赋里表达的各种情怀,那一双眸子就能如泣如诉地吟出来。当我从一番沉醉中醒过神来,意识到,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我。同为女子,初次相见时,相互地揣度甚至是暗暗比较都是少不了的。我看她的样子约么也就十六七岁,正是孩子心性尚村的时候。坦白说,我见她第一面时是自惭形秽的。
“芷凝,这么晚了,你出来也不穿件披风。着凉了可怎么好。”
我心里又一惊,这竟然是远清的声音,见他缓缓超那女子走去,脸上的笑意如月光般温柔,芷凝,想必就是那女子的名字了。
芷凝,多美的一个名字,山间白芷上的凝珠,芬芳与光华并生。她配得上这样的名字。